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里我是个精神病,各种纷繁的回忆交织,各个脚本都虚伪做作,所有出现的人物都素不相识,却又让我清醒两个小时后,仍然记忆犹新。
我从浴室走到客厅,接过Yoon手里的饮料,问他:“你今天要出门吗?”
他应声:“嗯,马上走。”
我坐下来,搂住他的胳膊,我湿漉漉的头发还有水珠在滴,滴在他的肩膀上,浸透他的衣裳。
他偏头看我:“你怎么了?”
我捶捶心口:“我做了个梦,感觉不太好。”
他可能是觉得我的反应很好笑,于是,从鼻腔涌出一团潮气,带着笑意地道:“是梦,你怕什么。”
我真讨厌他的态度,起身面对他,认真地说:“我上一回做这种感觉这么不好的梦是跟我前男友分手的时候。”
他一慌,握住我的肩膀:“宝宝,我错了,我不笑你。”
我仔细打量他,在他身上嗅到了害怕,压迫感顿时消散了一半,往他的怀里靠靠:“你今天能不能请假?我想你陪我出去转转。”
他大概是不想也变成我的前男友,很痛快地答应了,拿出手机请了假。
因为毫无目标,我俩出了门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他提议逛园子,我没主意,随了他,去了颐和园。
园子经常逛,哪块建筑物掉了漆,我都门儿清。我们在颐和园的砖路上来来回回地走,看着来来往往赶集一样的人,噩梦带给我的压迫感终于溃不成军,四散奔走。
我跟Yoon说:“弗洛伊德说,梦是潜意识实现在现实中无法实现的愿望的途径,所以说,我梦里出现那些奇怪的人、事,可能是在影射。我其实很想换一种生活,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面对一些陌生的人。”
Yoon没听懂,但他能在第一时间知道我在想什么:“你是压力太大了。”
我舒出一口气,牵紧他的手。当然,北京节奏太快,什么都是朝夕间就改朝换代,在这样一个充满竞争的城市,我几乎没有时间停下来休息,也找不到方式来释放压力。那些不更新就会被淘汰的思想植入我的脊背,适者生存的法则在我心底根深蒂固,真的累,叫人疲惫。
Yoon执起我的手,在我的手背上亲亲:“如果你想换一个地方生活,我也陪你。只是,换了,就没压力了吗?压力是你的大脑感觉你的身体受到威胁,启动了应激系统。离开北京,你或许不会再有来自环境的压迫,但一定会有新的烦恼。只要你活着,它都不会消失。”
我被他说得害怕,抬起头,用一对玻璃珠似的眼睛望着他:“那该怎么办?”
他朝来往的人群看了看,说:“纾解啊,总之,是不能逃避的。”
我的满腔期待化成一个大白眼:“废什么话?我要能纾解,还想逃避吗?”
他笑,用手捏我的脸:“你现在好多了吗?还用我再请假陪你吗?还是说,你想爬山,想出海?”
我怔住,原来,他痛快地答应陪我出来,并不是因为我的前男友论,而是想帮我……
他站起来,拉着我的胳膊:“走了,再去长廊转转,等下想吃什么,带你去。”
我仰头看他,从没有哪一刻觉得他这样高大,也从没哪一刻,发现有一个人在身边,会这么重要,他在我心中的地位瞬间提升,超过了我先前养的那只小泰迪,跟我的口红并列第七名。
以前看过一个问题——有一个可以纾解焦虑、缓冲压力的伴侣,是种什么体验,我当时不以为意,现在却好想回答这个问题。那种感觉,就像被悬在猪肉坊的自动机器上,在我即将被斩断时,有人按了停下的开关。我停在那把锋利的刀前,回过头,看到他的笑脸,有男友如此,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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