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李,男,18岁心境,28岁年纪的小孩,左手手腕处有个玫瑰花纹的胎记,与他失去联系于2012年的初秋,芸芸众生若有与他相识之人,烦请转告,诗洛正在思念他。
在离开小城758天零13小时后,第一次打开了以前常去的那个论坛,置顶的帖子,有583个回复 ,我的眼泪温暖的落了下来。
2012的暮秋,结束了那段纠纠缠缠的过往,从那个公寓搬出的那天,云淡风轻,踩着厚厚的落叶,拖着行李箱,抱着那只大狗熊,头也没回。
城南,九栋,602。
阳光透过繁盛的香樟树叶打在黑色地面上,风吹过,四周闪着斑驳零星光,这是一个新建小区,整齐的哥德式建筑,隐约中藏着一抹耐人寻味的阴郁气息,正好符合我的哥特式颓废
推开门,暖色调的房间,向阳花的窗帘,贝壳风铃在轻轻的摇曳,水晶花瓶插上了新买回来的绿植,只希望有一个全新的开始,然而,事实上,能做到,却那么遥不可及。
我开始在一些无聊的论坛出没。没日没夜的出没,放任一切不良的生活习惯,习惯喜怒无常,习惯出现或者消失时的无因无由,一切随性。
有人说,诗洛,你是个疯子。
我嘲笑,只是偶尔爬在床上敲打着键盘喝着凉水的时候,就会想,我是不是真的疯了。爬在顶楼的天台 看着那些眩晕的光圈变成日光下最孤独的贝壳,寂寞和空虚再没有什么能够将它填满。
木子李在论坛注册资料里找到我的E-mail,他说,那些文字都是回忆沉淀下的伤痛。
我笑而不语。
凌晨1——4点钟,他总晃荡在各个网站论坛,我曾怀疑他是个夜间工作者,但他说他是A城最高的大厦上班,朝九晚五的固定工作者,我对他的说法感到好奇,我说,没准我认识你,他说也许,城市再大,只是一个转身的距离,他说,他喜欢穿黑色的衣服,喜欢艾薇儿的歌,喜欢不加糖的咖啡,喜欢躺在空旷的天空下看飞鸟掠过的身影,他说,翔,是鸟飞的声音,曾在很长一段时间,要伴着泰戈尔飞鸟集的诗句才能入眠,他说,诗洛,你认识我不?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正赤脚在房间到处找吃的,冰箱只有一盒过期的饺子,然后我一边按照他的描绘一边想象着他的样子,最后很肯定的回答:不认识。
他接着说,如果某一天,我在市井,在荒原,在高山,在地铁,或者在其他任何一个地方遇见你,在你的侧面,前面,或者是后面,任何一个方位喊你的名字,请你一定要记得对我微笑。
于是,我留意那些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我总把他们想象成你,并逐一排除,就像是玩一道并不复杂的数学题,彼此不停的相减,最后得出的余数,尽管总是为零,但我丝毫不感到气馁,不怀疑他存在于我的周围。
然而此时,木子李,北城的日光是否比长安的更加不真实?
木子李,你知道梵高么?那是我最喜欢的印象派画家,不是之一,是唯一。
木子李,那个粉色记事本,上面写满了不着边际的诗句,你知道么?
他不会马上给出答案,他的答案有时候严谨,有时候凌乱,有时候答非所问。
25岁生日,快递小哥送来个粉色锦盒,解开丝带,里面躺着的竟是一只好看的手工银镯,手镯上雕满了玫瑰花纹,每一个花蕊之间都有一个细小的铃铛,精致可爱。
我当然记得,曾经给他说过我喜欢手镯,说喜欢听手镯上叮叮当当如同响铃一般的声音从我的手上飘过,穿过云顶落在布达拉宫的殿堂之上,梵音一般......
很多时候,我都有给他打电话的冲动,想听见他的声音,哪怕彼此沉默着,也曾无数次站在地铁的出口处,想象着那载满行人的黑色电梯里有一个属于他的黑色身影,我总是反反复复思量与他见面的每一个场景,汹涌的人群,他坚定的喊出的我的名字,黄昏里,他步伐矫健,轮廓分明宛如雕塑,我轻快的转身,迎着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踩着他的影子一步一步的走在他的面前,迎着他明媚的笑,而不是忧伤。
他说,诗洛,我感觉到了,红尘之上,与你相依为命。
我突然就沉静了下来,安静的听他诉说。
相依为命如此忧伤,又如此生动。
我矗立在窗前,穿着凉拖,裹着睡袍,阳光依旧刺眼,而我依旧偏执。
我突然不想留在这个城市,假象一下,如果我突然失踪,木子李会不会想我,会不会找我,会不会在我去过的那些论坛发寻人启事,我甚至也不知道,将来我们还会不会见面,他会不会在某个午后,夜间看见一个陌生的号码,还能那么坚定的叫出诗洛这个名字,可是我知道,我们的生活还得继续。
城市的喧闹不会以为日落而变得沉静,只会愈加繁盛。
在我的左手腕上,依旧留存着那只玫瑰花纹的纯银手镯,它离血脉如此之近,那么离心注定不会遥远。
如果只是一个淡然的表情,我也愿意谱写一个善良的结局,亲爱的木子李,来来往往,我把所有的陌生人,都当做了你。来往往,我把所有的陌生人,都当做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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