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芹是大丁的老婆,当然这是小名。细是江南乡野的俚语,多有细小,怜爱之意。细芹是杨柳人,大丁88年部队年转业回来安排在杨柳林工站,虽说是工人编制,却也是公家人。细芹经人牵线,并无多少波折就和大丁扯证了。说这些的时候,大丁和他老婆已经在种子公司了。
虽说林工站是管理的工作。那时木材运输得有票,林工站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拦车查票,烟倒是有得抽的。但是经常上夜班,大丁本来是城关人,想回去,就找人调入种子公司了,恰好公司招待所成立,细芹先是干家属工,一年不到就转大集体身份,成为正式工。细芹的老娘从杨柳来给大丁看崽,常带着崽在公司大院里转悠,闲谈瞎聊的,我们就都知道了这些事了。细芹的老娘常常挂在嘴边的是:俺家细芹命好。
细芹的老娘并不常来,一般下半年农闲时来(细芹还有个弟弟在杨柳)。她老娘不来的时候,细芹和大丁就常拌嘴,其实也无大事,大丁虽说是城关人,家境并不太好,老头是街道工人,下苦力的,娘家庭妇女,偶尔打打零工,家里兄弟仨,日子过的很是节俭,平时炒菜油都舍不得多放的。大丁和细芹常常为了放油多少吵,细芹来自农村,自小油,菜自然充足些。吵热烈了,细芹就摔碗,噼里啪啦碗一响,往往就是收场的时候。大丁心痛油,也心痛钱,媳妇一摔碗,他就闭嘴了,最多拿起碎的碗片再摔一下,以示抗议。
我出入招待所的时候,还没正式结婚(我老婆是招待所三楼服务员,细芹在二楼,值班室一上一下)。常听见细芹抱着崽唱儿歌——塌鼻子,短颈子,好吃的没影子。细芹有时上来玩玩,教我老婆用白绵绸布做睡裤——她两很要好。
我去屯溪卖种子的时候,招待所已经被人承包了。细芹和大家一样也下了岗,02年年底,我去公司开会,就听说细芹确诊为肝癌。我老婆搭运种子的便车回去看了细芹二次,每次回来都说细芹状态不好,在病房大哭大闹,特别是来人看她的时候。
再次看见大丁的时候,细芹已经走了近一年了。大丁望着我,诺诺地说:我是人财两空啊!说着眼泪就要下来。我赶忙递根烟,岔开话题,说些不咸不淡的话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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