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的时候易胭总喜欢出去玩,不分昼夜,活脱脱一个不听话又爱惹事的坏学生。
而被她喜欢的苏岸则不同,听话,成绩好,不惹事、不打架。
两人有着天壤之别。
苏岸也不愧为好学生,不太理会易胭的追求,无论易胭怎么撩拨他,他都无动于衷。
易胭以前总相信自己有一天能追上苏岸,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没想到追了一年仍没追上。
苏岸压根就没喜欢她的意思。
那次苏岸班里组织春游,易胭问苏岸去不去,苏岸不回答她。
易胭也不介意,自己跑去问苏岸班的班长。
“苏岸去啊,”班长跟易胭说,“我们班所有人都去,你问这个干吗?”
易胭正坐在这位男同学同桌的位子上,歪头:“你觉得我问这个干吗?”
“哦,”班长明了,点点头,眼神带了几分玩味,起哄道,“我们班春游可以带家属的!”
易胭也不害羞,坦荡弯唇:“我是苏岸的家属,他得带着我。”
坐在一起说话的两人完全没注意教室后方苏岸冷漠的眼神。
易胭从班长同桌的位子离开,来到苏岸身边,一屁股在苏岸同桌的位子坐下。
“苏岸,你听到了没?你们班长说春游可以带家属一起去。”
不知道是不是易胭的错觉,她总觉得不过是去问了男班长几句话,回来后,苏岸脸色就更冷了。
不过苏岸平时对她总是冷脸,她也没放在心上,没见苏岸回答,她又道:“你听到了没有,要带家属的。”
苏岸脸色漠然,冷冷地说了一句:“你不是我的家属。”
易胭却笑嘻嘻地说:“没事,以后就是了,你急什么。”
旁边几个同学笑出了声。
周末便是苏岸他们班出去春游的日子。
全班不只计划玩一天,晚上还要野营。
易胭问了苏岸集合时间,苏岸难得地跟她说了。
周六早上七点半集合,易胭六点多起床,七点就到了一中校门口。
可是一个人影也没见到。
清晨空气中尚有一层蒙眬晨雾,晨光熹微,周围空荡荡的。
易胭是夜猫子,能早起已是不容易,现在眼睛都快睁不开,脑子也有点发蒙,想着人应该还没到。
可是七点半集合,怎么可能到现在一个人影都没有。
又站了十分钟,易胭总算发现不对劲了。
苏岸他们班级根本不是七点半集合——他们已经走了。
苏岸告诉了她错误的时间。
等回过神来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易胭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苏岸不想让她跟着,故意告诉她错误的集合时间。
上一秒还兴致满满,这一刻心情便跌入谷底。
先前不管苏岸怎么冷言冷语,易胭都不介意,甚至毫不退缩,可是现在一个人站在这空荡荡的一中门口,她心里后知后觉泛起一阵酸涩。
苏岸,原来这么不喜欢她啊。
纵使易胭平时再怎么没心没肺,此刻也很难不介怀。
虽然苏岸一直对她态度不算好,但也不坏。
易胭总觉得对于苏岸来说,不坏,大概就算喜欢了。
可是好像不是这样。
那时候的易胭十六岁,不管多难熬她都不会哭。可是在这个早晨,她因为一个叫苏岸的男孩子酸了鼻头。
性格张扬,哭起来却是一抽一抽的,很安静。
易胭就这样拎着一袋准备和苏岸一起吃、一起用的东西蹲在一中后墙边的一条巷子里,哭也不想让人看见。这一蹲便是很久,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一人停在她身前。
易胭没抬头,听到苏岸的声音。
“别哭了。”
易胭在苏岸面前一向不好强,想哭便哭,想笑就笑,也喜欢跟他撒娇,只要他疼她一点,她就什么都做得出来。
易胭哭不想被别人看到,但苏岸看到她不介意,可她还是埋着头不说话。
苏岸没见易胭说话,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了下。
半晌,他在她面前蹲下来。
“我不去,你不能一个人去。”也没有丢下你。
易胭终于有动静,抬起头来,眼眶红红:“为什么我一个人就不能去了。”
苏岸看着她,没说话。
易胭吸吸鼻子,撇过头不看苏岸。
两人僵持半晌,易胭转回头,对他说:“我还没吃早饭,很饿,你带我去吃早饭,不然以后休想我理你。”
“嗯。”
易胭这才高兴了,把手里的东西塞到苏岸手里,起身走在苏岸前面。
走着走着,易胭转过身子倒退走,又问刚才苏岸没回答的问题:“为什么不让我一个人去春游,你们班除了你,我还认识其他人。”
苏岸还是不说话,但这不妨碍易胭说话,她说:“我不管,家属只能跟着家属,你不去,所以你不让我一个人去,肯定是这样。”
一中这条小路小石子多,易胭倒退着走,走着走着踩到小石子,忽然脚下一歪。
苏岸一直注意易胭的动作,迅速上前一步拉住她手臂,眉心微皱:“好好走路。”
重逢小忐忑
屋里一片安静。
易胭沉默地收拾好器具,看向背对自己坐在病床上的人。
最后一件衬衫脱去,男人背部线条清晰,从侧面还能窥见腹肌线条。
易胭有一瞬间诧异,苏岸真的变了很多。但看到他背部血肉模糊的伤口,易胭的注意力瞬间被扯走。
易胭这才注意到苏岸衬衫上也糊了血,他脸色苍白,估计是因为受伤了。
易胭走了过去。
“怎么弄的?”
病床上的人没说话。
年少时候苏岸就不爱说话,现在长大了,气质越发冷淡。易胭也没再说什么,迅速戴上手套,察看伤势。
玻璃碎片嵌进血肉里,鲜血淋漓。
易胭明白有多疼,但身前的人面色无一分波动,眉头都不皱一下。
一向冷静的易胭从打麻药那刻开始手便微微发抖。
易胭无声地深吸一口气,稳下心神,认真处理伤口。清理消毒,上药,缝合伤口,一切都有条不紊。
雪白的诊室里一片寂静,直到伤口处理完毕,两个人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易胭看了一眼苏岸,他除了脸色有点苍白,全程都仿佛受伤的人不是他自己,面色依旧冷淡。
易胭视线落在上头,有一瞬移不开。
不管过去多少年,苏岸还是能轻而易举地吸引她,并且勾人而不自知。
他穿好衬衫,抬手系袖扣。
易胭低下眼,转身去洗手。
洗手后易胭坐回桌前开药,上面服药时间和药量都写了,但易胭还是开口?:“药在饭后吃,一天三次,防止发炎。”
或许是出于礼貌,苏岸接过药单,疏离冷淡地说?:“谢谢。”
易胭心头微酸。
面前的人已经转身朝外走去,易胭嘴唇张合半晌,终是再也没忍住。
“苏岸……”
苏岸已经走到门口。
半晌,易胭看见他拉门离开,声音冷漠:“你认错人了。”
他没再看她一眼。
有点发晕,易胭狠狠闭上眼睛。
他骗她,病历本上,明晃晃地写着“苏岸”两个字。
他就是不想理她,连谎言都编得敷衍,不再像以前那样纵容她在他的世界里为所欲为,看她的眼神也只剩下淡漠。
半晌,易胭眼睫轻颤,睁开眼。
他的眼睛,再也不会对她说话了。
直白小心思
易胭坐了会儿才下床。
上次在苏岸家,她醒来便匆匆忙忙走了,没仔细看他的房子。出卧室后她找到浴室,苏岸家淋浴和洗漱台一门之隔,磨砂门开着。
苏岸在里面洗漱,他已经换好衣服,宽肩窄腰,西裤熨烫得没有丝毫褶皱。
易胭站在门口看着他,没进去。
几秒后苏岸关水,单手抹了把脸:“进来。”
易胭一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苏岸明明没有回过头。
苏岸已经直起身子,随手拿过旁边未拆封的牙刷,撕开包装后递给易胭?:“新的,没用过。”
易胭接过:“牙膏呢?”
苏岸转头看了眼洗漱台,示意她:“那个。”
易胭看了眼苏岸收拾得整洁的洗漱台,零星几样必备品,没有其他。
易胭嘀咕:“上次来你家没刷牙。”
苏岸沉默。
易胭到洗漱台那边刷牙,苏岸出了浴室。
牙还没刷好,苏岸再次进来,易胭通过面前大片镜子看他。他走近,放了一个东西在她旁边。
易胭低头一看,是一瓶洗面奶,而且是她常用的那种。
她转头看苏岸:“你买的?”
以往这种答案明显的问题,苏岸不爱回答,但这次他“嗯”了一声。
易胭弯身漱口,刷好牙后直起身看着苏岸,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你家怎么刚好有这款洗面奶?”
苏岸越是正经,易胭就越想逗他。
哪知苏岸这次没冷眼看她,而是认真回答了她的问题:“上次在你浴室有看到。”
易胭一怔。
苏岸这样,她反倒不习惯,不过她转瞬便恢复自然:“所以你就买了?”
苏岸:“嗯。”
说完苏岸准备出去。
易胭转身准备洗脸,调侃他:“苏警官,你暗恋我呢?连我用什么东西都摸得透透的。”
易胭早就习惯自己对苏岸单方面撩拨,也没想他回答。
门口,苏岸却停下。
他背对她,侧过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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