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些天,刘老头家里像炸开了锅,闹腾的沸沸扬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是因为棚户区搬家的事儿。这不,今年棚户区楼房在人们还没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就分配下来了,按理说这对于矿山普通老百姓家庭,是千载难逢的好事儿!可却往往事与愿违,眼看山上山下的街坊邻居们全搬走了,就剩下刘老头这么一户人家,奇怪的是刘老头却硬挺着,就是不搬。为此老伴儿,儿女们,也不知道开了多少次的“家庭会议”,经过多少回合的较量,但一直没有个定局,真弄不明白刘老头的心思,他到底是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为何不愿意搬家,让我们带着这个疑惑,去瞧瞧刘老头家发生的故事吧。
(一)
清晨的雾纱还未隐去,大山坳里仍弥漫着夜的浓浓味道,天边渐渐泛起了白色的鱼肚皮,太阳仿佛从睡梦中惊起,睁开了惺忪的眼睛,四处张望着,懒洋洋的从大山那边,慢慢腾腾地爬了上来。
一如往常,刘老头,今天又起了个大早,院子里被他折腾的鸡鸣犬吠,“唰唰”地扫院声不断打破了四周的宁静。他边扫院,边兴致勃勃地哼着,自己常跑调的戏曲儿。
不一会儿,在邻近院外那棵长得茂盛的大杨树上,飞来了两只黑白相间的花喜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好像有什么喜事要发生一样。
刘老头抬头,向外看了看,自己也怪纳闷的,心想大清早的叫个啥?不过他还是继续打扫着院子,丝毫没有改变什么。
这时,屋里传来了老伴儿和女儿们对话的声音。
老伴儿唠叨着说:“看你们那个‘倔头’爹,一天到晚就是不消停,今天是啥日子,他也闹不清楚?”
大女儿说:“就让我爹忙吧,这么多年了,您还不了解爹的脾气?”。
二女儿接着说:“妈,快甭管啦,说也没用,我爹认准的事儿,他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乖巧的小女儿也说道:“爹这是返老还童,天真着呢!”
说到这儿,母女四人扑哧一下全都笑了。
“这个倔老头,也真是的!昨天总算说好了搬家,今儿一大早,他又是扫的哪门子院”,老伴儿喋喋不休地说着。
“妈,我爹今天该不会又变卦了?”大女儿说。
“那可不是咋的,咱爹现在一提到搬家,就火冒三丈,脾气大着呢”,二女儿说。
“那还不是因为赵大爷和张大爷惹的祸,他们两个倔老头硬和爹打赌,看谁能坚持到最后搬家!”三女儿也说。
母亲说:“娟儿(指二女儿),你给妈打听的那两个‘倔老头’,究竟现在是搬了没有?”。
娟儿责怪地说:“妈,这些天来,您一直咛着我装潢房子,我哪有时间关心这事!”。
大姐听了,也心疼地说道:“妈,您就别问二妹啦,她这些日子够辛苦了,房子装潢的真好,就等您们二老去享清福呢?”。
小女儿细声细气地说道:“我听明明他爸说,赵大爷和张大爷起初也是坚持不搬家,要打赌到底。谁知赵大爷的儿女们,来了个‘先斩后奏’,前些天趁赵大爷的远房侄儿结婚办喜事儿,他老人家出门不在家,她们就来了个‘家庭总动员’,悄悄地给老汉把家搬了个精光,听说直到现在,赵大爷还成天骂自己的儿女们”。
她接着又说:“张大爷的儿女们,为了劝老人搬家,那更是‘煞费苦心’。实在是没辙了,张大妈就搬出了‘救兵’,教给小孙子们,哭着闹着非要老汉搬家,如果不搬就谁也不叫他爷爷啦,谁也不和他玩儿啦!”。
“看!这招使得还挺灵,小孙子们就像‘小皇帝’,张大爷只好‘束手就擒’,他老人家流着老泪,搬进了儿女们给准备好的新楼房。”
母亲听到此,气愤地说:“你们爹,他到底是坚持个啥呢?原来人家都撤兵啦,他还是硬挺着不搬!”。
“女儿们,看来咱们今天,不出‘杀手锏’是不行了,一定要想办法?劝你们那个‘倔头爹’搬家。”
能干的二女儿马上说道:“妈,咱们不妨也模仿一下,赵大爷和张大爷那两家。今天咱们也来它个‘智取威虎山’,给爹来个下马威咋样?”
大女儿接着说道:“这不是把咱爹‘往绝路上逼吗’?”
母亲说:“长痛不如短痛,是该给老头子出点狠招了。”
“秀儿(指三女儿),一会儿给你的两个哥哥打个电话。就说今天,一切按‘原计划’行动,把联系好的搬家车顾上来吧,到时侯看这个倔老头子,咋收场。”
二女儿这时,她又有了新主意,说:“妈,我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咱打电话,顺便把赵大爷和张大爷也请上来,多给我爹说和说和,劝和劝和。”
“好!女儿们,快起床!咱们先行动起来,打理好行李,收拾好衣物,准备好搬家。”
这娘儿四人说干就干,忙着起床,风风火火地收拾了起来。
(二)
院里打扫的刘老头,他好像局外人一样。也不知道,他听到屋里娘儿四人的谈话没有,反正他是“牛耕田,驴拉磨”,我干我的,你们说你们的。
别说刘老头虽然有点“倔脾气”,可他倒是个“勤快人”,小院子被他打理的是井然有序,干净利落。
记得前些年,他快退休时,个人又犯起“倔”来啦。到了退休的年龄,自己总觉得还能干,心里面就是转不过弯来,就去找单位领导商谈,说:“我身体还健康着呢!再多干半年行不行?”“别家‘一锤子定音’,我还有几个徒弟没带出来呢?”“这时要我退休,我真是放心不下。”
就这样,刘老头凭他“三寸不烂之舌”,苦口婆心说服下,终于打动了单位领导,答应了他的请求。你别说,他甘愿挣着退休金,对工作岗位仍是不离不弃,直到他觉得徒弟们掌握得行了才肯罢手,你说这在矿山,也不是破天荒少有的“怪事儿”吗?
刘老头终于离开了工作岗位,光荣的退休了。而他却一时适应不了,出来进去没事干,成天憋闷得不说一句话。为了开导刘老头,同龄退休的老伙伴们,就别出心裁地劝说,不如种点地吧。
这真是“一语道醒梦中人,咋早不说呢”,刘老头就又兴奋了起来啦!他斗劲十足地忙着,开始了种地之乐,就这样在屋后的山上,开垦了大大小小三四块地,种上了山药蛋、扁豆荚。
俗话说:“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刘老头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他为了把地种好,那没少下功夫。用他的话说,种地施肥捡粪,虽然辛苦了点儿,但长出来的绝对是纯绿色粮食,让孩子们吃着放心。经过几年的耕种,他把地拾掇的非常平整,贫瘠的土壤也有了很大的改观,在满山头上比起来,刘老头的庄稼地是数一数二的,如今总算看到了好收成。
现在好不容易自己,觉得生活有了点滋味。这不棚户区的房子意想不到的分配下来了,儿女们又是装潢,又是催促老汉搬家。你说凭刘老头那倔脾气,能答应吗?
再说,现在也看庄稼就要长成了。今年的山药蛋,那长得就是一个字“好”。你看那山药蛋的蔓子是又粗又壮,拢起来的土堆像堆起了小山,有的土堆还裂开了很宽的缝子。根据往年的经验,再多长些时候,就一定能有个好收成。
这不,几个老头儿都憋足了劲,天天满山上转悠,比谁的地种得好,收成多。虽然,房子分下来了,可大伙儿是谁也不舍的搬,不舍的离开他们辛苦种的地,不舍的离开他们为之付出了大半辈子的矿山。于是,就商量一定要守住,要和儿女们战斗到最后一刻。
(三)
初秋时节的矿山,凉风习习。蔚蓝色的天空,就像镜子一样擦得是明晃晃的;洁白的云朵悠闲地从山边飘过,犹如撕碎了的棉絮,缠绕在大山的顶峰;眺望远处,一片葱绿浓郁;如此迷人的景色,不觉让人有了太多的眷恋,太多的不舍。
这时,太阳虽然不是很火辣,但是已有了点温度,照在人的脸上暖洋洋的,感觉很舒服。人们常说:天气好,心情就好!是啊,这样阳光明媚,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在沟壑纵横的矿山里,也让人感到分外的享受。
然而刘老头他却并不在意这些,因为他已经习惯了矿山的季节变迁,矿山的一草一木,对于矿山他有了太多的了解。现在,他手握锄头正端坐在庄稼地的旁边,美滋滋的一边吞云吐雾地抽着烟卷,一边欣赏自己种的山药蛋,那长势实在够喜人的,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丰收的喜悦,心里很甜很美吧!
此时,家里的母女四人,收拾的行李已差不多了,大大小小的堆放了一炕,地上也给占满了。
“嘀嘀嘀”,山脚下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汽车鸣笛声。
母亲听到声音后,急忙说:“给咱们搬家的汽车雇上来了吧?娟儿,快出去瞧瞧,看是不是你哥哥们?”
听后,急性格的娟儿推开门,跑了出去。
当娟儿跑到大门口,向山脚下望去,只见两个哥哥刚从蓝色的小型卡车里跳了下来,正忙着招呼司机呢。
哥哥们看到娟儿,就笑嘻嘻地问道:“娟儿,收拾好了吗?给咱们搬家的汽车来了。”
娟儿高兴地说道:“我们早就忙活起来了,已经打理好了,就等着搬啦。”
哥哥们边答应着,边向山坡爬了上来,走进了自家的院子里。
母亲忙着招手,把儿子们吆喝进了家。
“妈,爹想通了,同意搬家啦?”大儿子问道。
“唉!别提了,你们那个倔脾气的爹,他和没事儿一样,爱搭理也不搭理,现在又不知跑哪去了。”
母亲接着又道:“眼看这车都到家门口了,真是急死个人哪!”
孝顺的二儿子劝说道:“妈,您别着急,我们都安顿好了,汽车师傅正等着呢,咱们还是找爹好好地商量商量吧。”
“秀儿,去找一找你爹,都到这时候啦,我看这个倔老头他该咋办?”母亲听了两个儿子的话后,就转过身来对坐在炕沿边的三女儿说。
这时只听到院子外,有人喊着说:“老刘,老刘,在家吗?”
靠窗户坐着的大女儿,透过玻璃窗户向外看去,“咦!是赵大爷和张大爷上来了。”
母亲听说了,就忙推开门,笑着迎了出去。
“真不好意思,大老远的把您们老哥两也给惊动上来了,快进屋里歇一歇”。
母亲又接着说:“您们二老,看看我们家这个‘老不省心’的,都多大把年纪了,还一天到晚的让人操心,就说搬个家有啥困难的?眼看山上山下全都搬光啦,就剩我们这么一户人家了,他还不知憋得那一股筋儿?就是不搬。”
张大爷笑着说:“老嫂子,别愁,我们早就想上来看看啦,一直惦记着老刘呢?”
懂事的大儿子,边忙着为大爷们沏上了热乎乎的茶水,边说:“看我爹给闹腾的,这不,汽车都到家门口了,可把我们给着急坏了。”
赵大爷说:“这事儿,说来也怪我们老人们糊涂啊,都到这般天地了,也不明白你们孩子们的一片孝心呀!”
张大爷也接着说:“快先别提你爹的不是啦,他现在一定在地里,我们就帮着去劝一劝,别让汽车司机等久了。”
这样张大爷和赵大爷匆匆忙忙循着山上,山药地的方向走了出去。
老远,张大爷就看见了地里忙活的刘老头,大声喊了起来:“哎!老刘,你可是‘留’到最后了。”
刘老头回过头来,瞧了一眼这老哥俩,就气不打一处来,恼怒地说:“你们来干嘛?这两个‘叛徒’。”
爱说笑的赵大爷接过话茬说:“老刘,你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臭脾气一点也改不了。”
张大爷说:“我们哥俩算是服了你了,我们认输了,你快别瞎忙活了,孩子们给租的搬家汽车都到家门口了。”
刘老头倔强着说:“谁叫他们租的汽车,反正我就是不搬。”
“哎!老刘,不是我说你,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棚户区的新家,我哥俩帮你去看了看,那交通便利,房子装潢的好像‘金銮殿’,就等着你这个‘太上皇’去住了,”赵大爷说。
“是啊,老刘,你也该知足了,孩子们多孝顺呀!咱们做老人的,可别硬给孩子们出难题,真是难为孩子们了,”张大爷也劝说着。
张大爷又感慨地说道:“如今矿山发展速度太快了,我们这些老人们的,真有点跟不上时代节拍了。你看现在的棚户区,那建设的大变了样,高楼大厦是一排接一排的挺立着,赛过北京市了;宽阔的马路上,汽车川流不息地奔跑着;整洁的小区广场,到处是扭秧歌的、做健身操的,叫人看着心情就愉快;超市里的百货,是应有尽有想买啥就买啥;大街小巷里到处是欢声笑语,人人脸上是喜气洋洋的。”
赵大爷也说道:“况且,如今的棚户区,那更是咱们老年人的天下。不管你走到哪,不管你干什么,都能碰见熟人。你看有的是抱着孙子,有的哄着外甥,尽享天伦之乐;有的是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大摆‘龙门阵’,山南海北的高谈阔论,忆过去、话今朝;有的是搬个小板凳,聚在一起,‘下象棋’、‘攉龙’、‘打扑克’,战得天昏地暗,不分胜负;你说咱们这茬退休老矿工,是不是赶上了好时代!大伙儿真是越活越精神,越活越幸福,逍遥自在着呢。”
说到这里,刘老头心里的结有点解开了,说道:“孩子们的心意,我不是不知道,只是、只是,我实在是舍不得这些庄稼”。
阅读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