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遇青揪他的衣服,一副小媳妇儿的模样说:“外面人多,别被看到了。”
傅岫又瞥了她一眼,像是在斟酌什么,一会儿后,他收回手揣进兜里,自顾自地出了楼道。
小区里的孩子都认识傅岫,估摸着平时没少被自个儿的妈提溜着耳朵以傅岫作为榜样来训他们,加上傅岫本身就有些不太好亲近的气场,所以他们眼神里流露出的都是那种又敬又怕的情绪。
陈遇青跟在傅岫后头出来,一路瞧着那些本来精力旺盛的孩子一个个蔫儿兮兮的模样,没忍得住笑。
出了小区后,陈遇青把这件事跟傅岫说了,她性子活泼爱闹,讲个笑话常常是还没开始讲就自个儿“咯咯咯”地先笑个不停,等笑够了,才发现傅岫一直没有回应她。
平时傅岫话少归话少,但只要陈遇青跟他说话,就算是敷衍,他也会“嗯”上两声,眼下这情景,明显是又生气了。
陈遇青把两人见面后的事情条分缕析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偷偷觑了傅岫一眼,率先服软,拽住他衣服的一小角,轻轻扯了扯:“对不起嘛。”
傅岫没理她。
陈遇青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想啊,这小区里多少人认识你,多少阿姨就等着把女儿嫁给你,结果被我捷足先登了。她们知道了,不得用唾沫星子淹死我啊?!”
傅岫哼了一声,神色这才松缓下来:“我怎么不知道有谁想嫁给我。”
“我呀,我!”陈遇青举手,厚着脸皮往他跟前凑,“陈家的女儿就想嫁给你。”
“陈家女儿?哪个陈家,小区里姓陈的有点儿多。”
肯跟她贫就代表气已经消了,陈遇青便更加肆无忌惮了,仗着出了小区,手“嗖”地一下钻进傅岫的衣服口袋里:“就是住你对门的那个陈家女儿,现在还牵着人家的手,不能不负责任啊,傅岫同志!”
“谁想牵,拿出去,跟冰坨子似的。”
“哦,那你倒是别抓着呀。”
雪后的夜空澄澈高远,幽蓝色的夜幕上缀着几颗星,街上无多少行人,挂在路灯上的红灯笼却依旧照出了喜庆和甜蜜,倒计时的最后几秒,远处江边传来烟花往上蹿,划破了凛冽寒风的声响。
陈遇青依偎在傅岫身边,偏头朝他笑弯了眼:“傅岫,新年快乐呀。”
“嗯。”傅岫淡淡应了一声,低头,声音轻下来,“新年快乐。”
一会儿后,陈遇青带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明年也一起看烟花吧,怎么样?”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嗯就是嗯。”
那之后很多年,傅岫都在想,如果当时他说的是一句肯定的“好”,而不是语焉不详的一声“嗯”,他们之间的结局是不是会变得不一样?
年后没多久,傅岫因为要赶学校科技创新的项目,所以提前回了学校。
后来一想,其实从那个时候起,陈遇青就有些不对劲儿了。她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拉着他撒娇耍赖,也没有在他出发的那天,躲在自家的窗帘背后一边给他打电话一边哭。反而像是巴不得他赶紧走一样,说了一句“注意安全”后,她便迅速挂断了电话。
而后三个月的时间里,傅岫和陈遇青的通话次数屈指可数。每次他打过去,要么是陈遇青不接,要么她就是借口有事儿,说了几分钟便急急忙忙挂断。
起先傅岫以为是因为自己急着赶科创项目冷落了她,所以她生气了,直到六月,傅岫参与的科创项目结项,他孤身去了一趟陈遇青的学校。
那所学校坐落于江南,不同于北方山脊拔地而起的气势,飞机在半空滑翔的时候,那片绿茵茵的平缓土地落入人们的眼里,奇异地驱散了旅途带来的疲惫。
傅岫并没有提前和陈遇青打招呼,而是等人已经站到了学校的正门外,才给她打了电话。只是等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的样子,等到六月并不炽盛的阳光都变得有些灼人起来的时候,陈遇青才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了。
她起先有些慌张,后来则平静下来,和傅岫面对面站着,却低着头不说话。傅岫率先打破沉默,但三个小时的航程让他的嗓子哑得厉害:“去哪儿了?”
陈遇青不看他,脚尖一下下轻点着地面:“和舍友出去玩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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