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我看到妻子用一把旧铲刀给花盆的花培土,我仔细一看,是一把三十多年前的铲子,不禁惊讶!不知不觉,它跟随我们几十年了。
1988年我们结婚了,婚后几个月,我们就跟父母分开了,另起炉灶,买了勺子、铲子、筷子之类的餐具,过起了二人世界的生活。
这把铲子,铲过锅巴,贴过烧饼,切过豆腐,急的时候,找不到刀,就用铲子当刀子,切生姜和葱。生活不富裕,但有滋有味。
那个时候,条件不允许,铲子自然很少与肉打交道。铲锅巴是它的拿手戏,铲下锅巴捏一个饭团,洒几滴麻油,香喷喷的味道至今还残留在嘴角。
铲刀用了不久,柄就裂开了。那时,伯父是车工,他车了个结实的柄,帮我安装了一下。如今,铲刀锈迹斑斑,只剩一小块铁块,粘在铁杆上,然而,那个木制的柄依然好好的。有时候,木质材料要比金属经久耐用。看到我的铲刀,想到了过往的生活。在我三十多岁时,一场大病,带走了慈祥的伯父。那时,我每天早起煮饭,要到十几里外的小学上课。我家的小厨房就挨在伯父的卧室,为了不影响伯父他们睡觉,我用铲子的时候,几乎是轻手轻脚。一次,我揭开锅盖,放了水,西窗的月亮,倒映在锅里,就像一粒白白胖胖的米,我真不想盖上锅盖,把月亮煮煳了。
良思片刻,准备作诗一首,锅里出现了黑影,我抬头一看,是伯父站在窗外。我连连说:“吵着了吧吵着了吧。”伯父挥挥手说,也该起来了。
伯父走进屋里,帮我往灶膛里添柴,见我带的饭里没有肉,几天后,我家厨房靠窗户的地方多了一块肉。之后也经常多一些茄子、丝瓜之类的蔬菜。
转身,便是咫尺天涯。
人生是一座古城,从轰轰烈烈,熙熙攘攘,到古道瘦马,寂寥的马蹄声,诉说落寞与惆怅。
如今,我也到花甲之年,这把铲刀跟随我们几十年风风雨雨。我真的不知道它是怎么一路过来的。十年前,老家拆遷,我们搬到城区住,该扔的都扔了,有些不该扔的,也只能忍痛割爱。
拿到安置房,我们一家老老小小,又搬到安置小区,又扔掉一部分家当。
然而,这把铲子,不知道为什么,它又跟我们到新地方。
问了妻子,才知道,她是有心人。她说,留它,纯粹是一种纪念。
是呀,这把铲刀,一点春菜叶,二两春分油,三江桃花水,在生活的面疙瘩锅里,它撸桨划舟,均匀咸淡,我们怎么能忘记呢?
是呀,这把铲刀,一锅红薯饭,两碗焐热的水,三只筷子架,它刮过焦黑,托过滚烫,铲过时光的烙印。我们无法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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