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街头,少有行人。几位同学小聚,有些晚了,何可至送解语回家,路过街心广场,门口蹲着只硕大的杂毛狗,他惧怕,搂了一下她的肩,手臂颤抖,说:“有狗。”
“你怕吗?”她问:“别慌张,狗这东西,很敏感,你跑它会追着咬;你心里慌张,它也能感觉到。”
“不怕。”他底气不足。
但她觉出了他的慌张。
隔了几步,拐个弯,又有两只小狗,一花一黄打架玩。
“千万别怕。你不怕,它就不会过来咬。”她主动说。
“有人跟着就不怕。”……回家后,她一直在想:他是怕狗的男人,却敢在夜晚的街上送她,而且,看着她,打开大门,才离去……由此,她感动了……心里热扑扑的,不知该做些什么。
解语已经冲了澡,上床了……梁贵今没回来,电话说在外地开会,还得一两天,解语乐得清静,把笔记本电脑移到床头柜上,上网看连续剧《妻子的诱惑》:两代人,几位女性无一例外地为情所伤,她们心机算尽,不择手段地展开一系列形形色色的报复,你拉走她的客户,她败坏你的声名。而剧中的男人,空长了一副强壮身躯,无一例外地淹没在“红颜祸水”中,遇事不仅没有了自己的主见,连生活的方向都迷失了……这就是韩剧《妻子的诱惑》。在几位女同事大呼“好看必看”,以掌握一些情场必杀技的提议下,解语打开这部收视率一路飙升的长篇连续剧,剧情介绍说:这是一部世界上最贤妻良母的女人变成最可怕的妖妇的故事,剧中将展开因背叛和阴谋经历第一次死亡的女人成为复仇女神的过程。善良的家庭主妇恩才被最好的好友抢走了丈夫,她为了报仇变成另外一个女人并重新诱惑前夫,彻底破坏前夫的家庭。
生活再怎么残酷,人生再怎么变态,骨髓深处的东西是不会变的。有这样的情绪抵触着,加之长篇剧虽已更新到114集,但还没确定有多少集才能是结局,解语觉得实在太长了,连着看了前3集,人物关系理清后,间隔2、3集再点播……正一边看,一边胡乱想着心事,电话响,接了是姑母解昌花打来的,问:“你一个人在家吗?美美哪去了?至现在还没回家。手机也不接。”
“下班时说要去美容。完了又去了歌厅。可能声音吵,听不到手机响。”
时美美去了歌厅后,给解语打过电话,说:“小语,今晚有明星助兴。你不来看看?我给何主任打电话了,他说没事就过来。”
解语没去,她知道时美美特别爱去歌舞厅那样热闹的场合,而且,每次去了都要唱两支拿手的歌:《我是一只小小鸟》和《红豆》。给人的感觉是有什么悲情藏在心底,借歌言情。可,时美美就算真的悲情也都是她自己造就的,追她的男孩子很多,曾经一段,王、张、李三个同时对她有意思,以解语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王实诚,张聪慧,李机灵,可时美美都看不上,还振振有词:“你说这各有各的好,选了这个就得放弃那个。选错了那不成终身遗憾了?!”
把解语噎得答不出话来。
解语和姑妈说:“明天周末,美美会玩得很晚的。别等她了,你早点休息,没事的。”
“你说美美也不小了,紧该找个男朋友了。咱也不要求男的什么条件,只要人好,对美美好就行。”姑妈由不得又唠叨起表妹的终身大事。
“这事急不得,婚姻是缘。看对了说找就找下了。”解语半是安慰半是应付。
“你也早点睡吧,美美要有你一半自觉我也省心了。”姑妈挂了电话。解语听着“嘟嘟”的忙音却犯起了嘀咕,看腕上的石英表,已经快夜里十一点了,何可至是不是也去了?心念动处,她给他发了个短信过去……没任何内容,是空的。
……五分、十分、十五分,二十分钟过去了,何可至没回音。解语急得意乱心烦着:他干吗去了?不会是和美美在一起吧?
青岛的战友来,在俱乐部打了会儿球。何可至终于回信了。
没事。按错了。解语放心了。她明明知道何可至不会和时美美有什么,可偏就往那方面想;也明明知道何可至不是她的什么人,可偏就想知晓他的一切,这真叫着魔!
时美美省财会学校毕业,在证券公司呆了一年半,又跳槽到广告公司干了不足半年又和朋友开起中介公司,后又去到工业园区——这一晃,都快三十的人了,还没有对眼的男朋友。她不急,母亲解昌花却急了。母亲冷眼看着张三李四王五的男性追求者常给时美美打电话发短信约吃饭邀看新片,时美美一律嘻嘻哈哈多数情况下不去赴约,没有一个定了盘子的。母亲能不急?母亲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儿,眉目秀丽,身段高挑,上了年纪依然风韵犹存,只是她常绷着脸,像考虑什么忧国忧民的大事。她常怪时美美:“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像我的女儿。没心劲儿。心里不长牙。”解昌花要强,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心里长牙”,什么都想比别人强,主要表现是越老越珍爱生活了。脚趾间起了个“泡”。也得去医院问问:“怎么了?”,医生和她说,“细菌感染。俗名“脚刺”。多用热水洗,涂些“达克宁”就好了。”
时美美看着认真仔细往脚缝里抹‘达克宁’的解昌花,答:“该有就有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时美美上过几天学,卖弄起文化了。解昌花托人给时美美介绍过一位当医生的男朋友。时美美见都不见就回绝了,还怨她妈:“又没病,干吗见医生?不相信你女儿?明天想结婚了,抓个就是。”
解昌花这边刚放下电话,时美美那边就到家了,她放手包时听到两声振铃响。这是时美美和吴启仁联络的暗号。手机响一声停了,表明两人分手后一切都好;手机响两声,表明吴启仁外出回来在“天星”的老房间等着,让时美美快点过去。和有妇之夫约会,这样的事还是瞒着母亲为好,省得她祖宗八代追根究底地问。时美美拿了叠散发出油墨新香的周报去了卫生间,那样子是去大解或者让解昌花以为她去大解了,门一关刷牙洗脸拍眼霜涂唇膏整理头发一会儿工夫就把头脸收拾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出来见母亲正对着屏幕上的一档访谈节目入神,时美美故意伸了个懒腰说:“妈,你还不去睡?唉,这不刚进家,杨二新进了服装,让我陪她去看店,一会儿就到楼底下接我了。真是烦。”时美美边说边脱下进门才换上的松宽线衫,穿了式样时髦的明黄色两件套,配浅棕色低筒鞋。时美美不论上衣是什么款,下面配的裤子多是石磨蓝的牛仔,裤管或肥或瘦或长或短完全由时美美的心情决定。她无论穿什么看起来都一派清丽。这不是装嫩,在解昌花的眼中:二十八岁的时美美和十八岁的时美美没什么两样。一直都没心没肺让人替她担忧。
杨二是时美美的同学,上学时,她好几次去过时美美家吃解昌花做的红面剔尖、荞麦面捻疙瘩,雨天还留过宿,杨二特别会来事儿,帮解昌花刷锅洗碗清扫家,还一个劲儿说:“阿姨做的饭比饭馆卖的好吃。”杨二开了服装店后,不单是常送时美美衣服,还送过解昌花一件枣红羊毛开衫,胸前有大朵大朵的牡丹彩绣,和她去看看店,解昌花觉得理所应当。
征得母亲的同意后,时美美出了家门,小跑着下了二层楼梯,来到马路上扬手打车直奔“天星”。乘电梯上了八楼,因为着急,心跳得比常态快,她敲门……没开。以为吴启仁在洗澡……让一位长得清清秀秀、看上去面熟,不笑也有两酒窝的楼层服务员打开了8012房门,进去里里外外寻了个遍,没有吴启仁的身影……坏蛋!还没到就让我等上了。时美美心里抱怨着,神情有些沮丧,打开电视心不在焉地找了个肥皂剧,没劲;又换了个模特儿展示会,三三两两神情高傲的模特儿在T型舞台上走来走去,眼睛不知看什么地方,不就是“观赏秀”嘛?有什么了不起?时美美见了女的由不得就比风情,在她心里,天下女人都没她漂亮。她隔会儿就拨次吴启仁的手机,不通。从夜深人静等到东方泛白也没见吴启仁的人影儿,后来,又拨,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临时有急事了?可也不能关机的,时美美心急得乱成一团,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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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之后,时美美结识过好几个男人并和他们有过关系,但在与他们继续交往的过程中,她对自己的关注远比对他们多。她在男朋友的眼中是什么样子,比她怎样看他和她是否般配更重要。比如:近期和李杰相处,时美美总是要求李杰熟知她的口味,包括她喜欢吃什么零食,看什么样风格的影碟,最好是她还没想到,他就做到了。可,多数男人开始追女人的时候,还会处处在意她的眼神,时间久了,或是目的一经达到,热情就锐减了,那份热恋的感觉没了,时美美就想着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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