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多山路,“地无三尺平”,说的就是贵州的路。
近来火爆异常的榕江“村超”,已经吸引了谭咏麟、范志毅等多位大佬前去助战。但榕江在哪里,怎么去榕江,我想,知道的人也许不多。
10多年前,我从桂林驱车前往贵阳,走的就是榕江那条线。从桂林到贵阳,途经龙胜梯田,沿着从江、榕江、都柳江一路向西,一边是青翠欲滴的江流,一边是逶迤连绵的青山。根据地图的标志,行走短短数百公里,就能到达贵阳。那时候,这条路还在修,路面上全是拳头大小(甚至面盆大小)的石头,车轮要找准石头之间平坦的空档,才能一摆一扭地向前挪动。本来山路每小时可以开50公里,这下子只能开15公里,计划全部被打乱。我们五辆车,那天光轮胎就补了四条。
当天晚上9点,我们终于找到一个县城,决定先住一晚,第二天再去贵阳。那个县城就是榕江。说来尴尬,整个榕江县城,当时居然找不到几家有空调的宾馆。现在已经发展到能接待数万人观看“村超”的能力,可见贵州的变化还是很大的。
2009年12月31日,我从上海乘飞机去贵阳,准备和“多背一公斤”的小伙伴们,到黔东南三棵树鱼寨小学,和小朋友们一起过一个快乐的新年。此前,朋友江宪在上海八号桥举办了一个摄影展,他准备在影展结束后,把所有作品赠送给朋友。在我的建议下,这些作品最后全部卖给了观众,得到的善款,统统捐献给三棵树鱼寨小学,为孩子们建造一个篮球场。根据旅行社安排,来机场接车的司机是一个北方人,在贵州开中巴谋生。上了高速,我们一路向东,在途经马场坪的时候,我发现司机开错了路,朝着云南方向而去。我不断善意提醒司机,司机却以自己在贵州开了十几年车,教训我这个上海人不要自以为是。那时候,还没有普及GPS,大家谁也说服不了谁。一路开出去八十公里,司机终于发现自己走错了路,只好下高速回头,这样,原本晚上11点能到凯里,结果是第二天,也就是2010年元旦的凌晨2点才到凯里。我戏称,司机把两个小时的路,开成了“跨年度行情”。贵州山多,高速公路也在山里绕来绕去,让在贵州开了十几年车的老司机也没有了方向。
有一条路特别难忘,就是去遵义绥阳县儒溪镇中心小学。这条路非常平坦,却令人动容。我们从上海出发前,就决定为这所小学的孩子们做些什么。此前一年,我们也去过贵州,在叶辛老师的穿针引线下,为部分困难学生提供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我记得学校组织数百名学生夹道欢迎,为大家送上红领巾和鲜花。临走,校长还为我们每一个人送上当地的特产,一种中间是空心的用鸡蛋做的挂面。
从遵义一路向北,途经娄山关和夜郎国,翻过著名的七十二拐,就到了重庆。所谓七十二拐,就是连续七十二个弯道,非常惊险。我记得那次过七十二拐的时候,遭遇一辆重型集卡,横在路中间,使往来车辆全部堵在一起,根本无法动弹。
与七十二拐相比,贵州的二十四拐更为出名。有一次,我们决定夜翻乌蒙山,晚上9点到达晴隆,找到一家饭店吃饭。在饭店的墙上,张贴着一张二十四拐的照片。我问老板娘,这是哪里?老板娘很自豪地告诉我,这是二十四拐,就在县城边一公里。我肃然起敬,抗战期间,这条路又称为“史迪威公路”,美国的援华物资经过滇缅公路到达昆明以后,必须要经“二十四拐”的滇黔线才能送到前线和当时中国的“陪都”重庆。二十四拐成了中缅印战区交通大动脉。无意间,我仿佛走进了厚重的历史,闻到了弥漫的硝烟,感受着民族的血性。
那一夜,我们行驶在乌蒙山间,一路向南,向昆明进发。9辆车在山道上划出一条条游动的火龙。朦朦胧胧间,有人用对讲机唱起了毛泽东的《长征》: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
进出贵州的路,有的秀丽,如从江、榕江、都柳江一线;有的奇险,如七十二拐;有的雄浑,如怀化到玉屏;有的磅礴,如乌蒙山区;有的醇醉,如茅台跨越赤水河到四川……这些路,是贵州的历史,也是贵州的文化,是贵州的过去,也延伸向贵州的未来。但愿如火如荼的“村超”,能带动贵州再火一把,让更多的朋友,踏上贵州的路,尝酸汤鱼,喝茅台酒,看百里杜鹃,观黄果树瀑布,拍苗族姑娘身上的银饰,听侗族堪比天籁的大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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