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屯溪认识老秦的,时间大概是2000年。
种子市场放开后,公司派我去黄山拓展业务(我是屯溪人,听得懂休宁话)。刚开始当然很艰难,地方上的抵触情绪很大,公司就觉得请一二个本地人为好,风土人情熟悉,有些事也容易沟通些。年轻一些的请了一个小吴,年长的就是老秦。
老秦休宁人,原本在五城农技站。93年前后打破三铁的呼声很高,农技站的日子就逐渐难过,工资也就慢慢缩水了。农技站里的本乡人还好,可以弄个门脸儿,仗着有点进货渠道,熟悉的几个村拉一拉,种子农药化肥的就可以卖一气,搞得好的甚至比原本在农技站的收入还好。老秦可就苦了,他是休宁县城关人,本乡本土没有亲眷,门脸不敢拉。没法儿,老秦就在县城关菜市口,推广中心斜对面那儿摆了一个种子摊。那可真是个小摊儿,就一节木柜台,里面摆上几袋杂交水稻种子,面上堆着一些花花绿绿的小袋蔬菜种子。柜台白天推出来,晚上就寄摆在旁边的理发店里。我们第一次找上老秦时,就是在他的摊子上。
老秦善饮,那时在休宁跑业务,常常我俩配一个搭子。通常由他介绍几款种子的特征特性(国丰一号呀,丰两优一号之类的),我负责介绍销售政策,开票,随后公司再派车挨家送货。晚上呢,我俩就常常弄一杯,也没啥菜,通常是干笋肉丝(黄山的干笋子可真便宜),再配个花生米或者五城干子就能喝一气。祁门的麻雀都能喝二两,休宁人不行啊!喝着酒,面色微红的老秦常常这样感慨。我们也聊聊休宁,聊聊五城。五城的水好,滋养人,酒酿也很好喝。
老秦强调说。“五城的干子五城的水,五城的嫂子白又美”。沿着这个顺口溜,有时我们也谈谈徽州女人。旧时徽州女人很能吃苦的,也很隐忍,自己男人长年不在家,啥事自己都要担着,受了公婆叔侄的委屈也只能在厢房轻声的哭诉一番。“现在的女人”老秦啧啧道,很是不屑的样子。有时我们也聊聊农机站和他的小摊子,“谁不想体面点,可死守着死工资不是个事儿呀!”——酒后的老秦常常这样说。老秦是推广中心介绍给我们的,他那个摊实在有点碍眼。
种子并不是卖完就完的事,播种前后的技术服务也很重,特别是催芽育秧的时节。毕竟不是在实验室,农户的浸种时间短了,催芽温度高了,都有可能影响发芽率,播种后,秧田的水分和土壤环境也影响成苗率。老秦早年农校毕业,又在在基层农技站摸打多年,这个方面自然是把好手。记得有一次祁门历口有个农户秧苗成苗率很低,吵的厉害,山里民风强悍,我们几个宣城过来的人都很沭头。老秦摆摆手一个人搭车过去了,没想到傍晚就处理好回来了。
05年我调动去合肥后就没有再见过老秦,掐指算来他应该早就退休了吧。
阅读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