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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话要说,说不清楚

时间:  2024-04-20   阅读:    作者:  刘 浪

  我如果没有记错,到目前为止,最后一个问我为什么写作的人,是我一个朋友的母亲,时间是十几年前的盛夏。

  我的这个朋友生活在北京,其父母和我一样都生活在鹤岗。那一年,我在鲁迅文学院青年作家高研班学习了四个多月,那期间,朋友给予了我很多的关照。返回鹤岗,我请朋友的母亲吃饭。席间,阿姨没有直接问我为什么写作,而是说:“刘浪啊,有的时候我想,你要是不写稿子,你能干什么呢?”

  阿姨的话,让我好一阵犯傻。我不能以“闲着没事干啊、写着玩啊”来敷衍阿姨,更不能扯出净化心灵这类不着调的借口。是的,我也在问自己,要是不写稿子,我能干什么?可以说,这是我第一次认真思考:我到底为什么写作?

  结果,我发现有些说不清楚。

  按说我是不具备从事写作的基本条件的。我不是出身于书香门第,我的第一学历是中专,专业是化工。上学时,最让我头疼的就是作文,特别是议论文。从小学四年级到中专毕业,我的语文成绩出奇稳定,始终在七八十分之间徘徊。工作之后,我参加了汉语言文学专科、本科自考,我的写作课成绩命悬一线——六十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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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在那年的盛夏,当时还健在的我的母亲,说起了我小时候常做的一件事。这就是我在四五岁的时候,经常把哥哥姐姐用过的旧本子挂在墙上,再拿一支铅笔在上面认真写着什么。这难道是在证明,我后来的写作是有过预兆的?我仔细想想,不是。

  这也就该说到我的成长历程了。

  父母养育了我们姐弟五个。我的前面是哥哥,哥哥前面是三个姐姐,哥哥比我大四岁。显而易见,我开始懂事的时候,我的哥哥姐姐都已经上学了。如果家里有人跟我玩儿的话,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在旧本子上胡写,那时我还不识字,玩儿才是靠谱的。在我上小学的前一个月,我家搬到了乡下。我一直没有弄清楚,也没有问我的父亲,当初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选择。在乡下的小学,同学们都不大跟我玩儿,在他们看来,我跟他们不同,是城里的孩子。四年级的时候,在我一再坚持之下,家人把我转学到了城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新的同学又都觉得我是乡下的孩子。如今,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不爱说话。是的,我不爱说话。

  开始写诗,是十七岁那年,我参加实习的第二个月。这种分行、拒绝韵脚并且标点罕见的文字,在一定程度上,替我的嘴巴说出了我想说而又说不出来的话语。就这样,诗歌,我写了差不多有十年。前些天,我有了整理一下诗稿、以便将来出一本诗集的想法。但这个想法很是果断地落空了,因为当初发表过的三百多首诗歌,如今还看得下去的,不会超过二十首。这种残酷,几乎迫使我要爆粗口。

  我不再写诗,应该跟后来我到一家报社工作有一些关系。所谓新闻,让我没了写诗的心境。世纪之交的前后七八年里,我几乎就没有写过跟文学切近的任何文字。其中有两三年的时间,总编给了我一个专版,名叫“刘浪工作室”,允许我肆意发挥。于是,差不多每一天,都有人语无伦次地给我讲述他们经历过的或者正在经历的情感波折,我每周整理出四五千字,好歹填满那个版面。那时候,我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拥有了很多素材。我在意的是,那七八年间,我的体重以每年将近一公斤的速度递增。

  应该还是因为心里有话,而嘴巴说不出的缘故吧。2005年初,我的女儿即将出生时,我觉得还要再写点什么,否则我的心里太空落了,无法安宁,更谈不来明亮和强大。至于为什么选择了小说,我仍旧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但我的确有话要说。

  第一次发表小说也是在2005年。那年四月的《当代小说》《佛山文艺》和《南叶》,都刊登了我的短篇小说。同月,我收到了《佛山文艺》的稿费,当时的大几百感觉相当于如今的大几千。而且,发在《佛山文艺》的这个稿子,还被一个叫《小说精选》的刊物转载了。这让我有些心跳加快啊,以为写小说可以养家糊口呢。当然,我的心跳很快就恢复平稳了。从功利的角度来看,如我这般庸常的写作者,小说能够给予我的,真是微乎其微。而我偏偏无望而又虔诚地写,也许只是因为我心里有话要说——尽管我说不清楚。

  我的同学、朋友,都说过这样的话:“看你的小说,跟你这个人对不上号。”我想这大概是跟我的小说语言有关,我的多数小说,语言接近饶舌,甚至偶尔还有些歹毒,这的确和我不相符。我太不爱说话了。就别去试着分清生活中的我和写小说的我,哪一个更像真实的我了。生活中没做到和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在小说里还是可以尝试一下子的吧。往大了说,这是一种自由——难道不是吗?

  有的朋友和编辑老师,包括评论家都问过我,你的某某篇小说,怎么非要这样布局或结尾,为什么情节链条缺失了关键环节?我回答不好。这篇《雨雪之间》也类似。一个帮我校对的朋友问过我,这里面的巧合,多不多?我给出的回答可能站不住脚:极端的巧合也许就是正常,北再往北也许就是南。

  真的,很多时候,我比别人更知道我的小说的短板在哪里。抛开小说质量优劣姑且不讲,我自认为我写小说的态度是认真和端正的。要是可以再强词夺理的话,我想说,即使我的小说是以一种惨烈、暴戾甚至是怪异的形式和面貌出现,它的内里仍旧指向和靠近温暖。特别是几年前经历一次挺有规模的手术之后,我感觉我的心中,仍然有爱;感觉除了逼仄和困厄,这个尘世还真的有某一个甚至是某两个局部梦想。

  在我肤浅的写作和阅读体验里,把故事讲好(而不是讲一个好故事),有几个特别一点儿的人物活蹦乱跳地在那儿吃喝拉撒睡,再有一种不太浅薄的思想隐含其中,而语言本身还不干瘪,这样的小说应该就不差什么了吧?

  哦,不对,还差敬畏和尊重。哦,不对,还差悲悯。

  我是真的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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