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槐花开的时候,一串串白色的花瓣舒展开来,压满枝头,清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风吹过,细细的枝条仿佛负担不了那一树的花穗,使劲地摆动着。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特别想回家,想吃母亲烙的槐花饼。
在村庄周围、胡同里,或是农家院子里,总有人会种下槐树,或孤独一棵,或路边两排,或一片成林。树干如碗口粗,树枝伸向天空。
槐花可以吃,槐叶可以喂羊、喂兔子。小时候的我不喜欢吃杂粮,却独爱妈妈烙的槐花饼。
四五月时,槐树便抽出了穗子。一场春雨过后,白色的花瓣恣意开放,花冠成簇地垂悬于嫩绿色枝条的末端。短暂地欣赏过后,农家人开始收获槐花。早上还繁花胜雪,到了晚上,那些槐花便成了人们餐桌上的美味佳肴。从第一枝槐枝落地开始,人们的呼喊声、树枝的断裂声,便在村庄内外此起彼伏。那段时间邻里串门,手里拎着一袋子槐花或烙好的槐花饼是常有的事。
会爬树的人噌噌几下就蹿到了树上,先撸一把槐花塞到嘴里,大口咀嚼着,然后将一簇一簇的花扔下树,让等在树下的人拾取。不会爬树的人则借助工具,他们将镰刀头或铁钩绑在长木杆或竹竿的一端,去够槐花。使用镰刀头的,要先瞄准花串多的细枝,将镰刀头放在枝杈处,只需用力一拽,槐叶和槐花便会纷纷掉落;使用铁钩的,则要先将枝条勾住,双手抓着木杆转圈,直到将槐枝拧断。养了羊或兔子的人家会直接将折下的槐枝拿回家,其他人则蹲在树下,细致地将槐花一点点地撸下来,拎回家,槐枝则被堆在一边,留给有需要的人来捡。
花骨朵儿或花心已经散开的槐花都要挑出来,www.xinwenju.com前者太嫩,后者已经老了,这两种槐花吃起来都发涩,不香。用一盆清水将槐花淘洗干净取出,就着表面的水渍,撒入面粉、细盐,拌匀,然后将之倒入烙饼的鏊子摊匀。灶下用树枝或麦秆生了火,等锅灶冒出袅袅烟气,锅里便散出浓香。
烙槐花饼的时候,母亲必定不会让我帮忙——火大了,会把饼烙煳,槐花却还没熟;火小了,又烙不出香味,饼也不酥脆。于是,我只好蹲坐在厨房门口,看一会儿鏊子,看一会儿灶底的火光,看一会儿忙活着的母亲。母亲虽然谈不上精于厨艺,但是做了几十年饭的她也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对于火候的把握时时让我惊叹。添进最后一把柴,等火苗熄灭,槐花饼也就熟了,揭开盖子,热气腾腾,香气扑鼻。我急匆匆地转身拿了盘子,等在母亲身后,看她用锅铲将饼子切成块,然后装入盘中。
刚出锅的槐花饼最好吃,口感酥脆,混合着面的香气与槐花的微甜,一口咬下去,那股滋味从胃暖到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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