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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桂花

时间:  2023-11-20   阅读:    作者:  草木知春

  她不是迟桂花,可他终将成为常春藤,

  永远生长在十七岁那年枝繁叶茂的夏天。

  1

  临近傍晚六点,徐晚叶捧着一碗粥在602耗了快十分钟,也没能让陈爷爷喝下去。

  他除了疼,别的症状也不大明显,偏偏吃不下饭。徐晚叶听说是他妻子年轻时为了好身材闹着节食,陈爷爷劝了她十几年,到头来自己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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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老了,记忆就容易混乱。

  晚叶出了病房靠在门上。日子像往前的流水,把陈爷爷抛在后面,也把晚叶抛在后面。

  晚叶近三十岁,对年岁的概念却也这么混乱。姑妈打来电话,念叨着晚叶的终身大事,说帮她约了赵医生。晚叶忍不住叹气。

  脱离青春岁月太久,回想是在关怀院的几年,是大学她和赵允同窗;再想就是混沌茫然的高三,从偌桥回到安城,见到亲生父母;再往后想,是沈冬青。

  和赵允约了周五下午一起吃饭,结果碰上一个老人病发耽搁了。晚叶瞧着老人像这个时节的枯木,那种近乎干瘪的灵魂让她感觉一切都很遥远。她近乎要掉眼泪,出去就看见赵允在等她。天已经黑了,晚叶提了下肩上的包带,努力将那点泪意压下去。

  “你在这儿待了快五年了吧,还没看明白生死?”

  他们沿着疏林大道走着,晚叶回头,刚好看到临终关怀院的大门,牌匾亮着红色的灯光。

  雨会停,天会黑,春天也总是降温。

  晚叶记起这句话,对赵允摇摇头,他就很自然地说起别的。

  姑妈是赵医生的固定病人,为他们的关系费尽心思。如姑妈所说,他成熟得体,是共度一生的很好的选择。

  “约你出来是真的难。”赵允手指着手机屏幕上跟她聊天的页面,上面徐晚叶找尽了理由推托。

  晚叶知道他是在怪自己,便勾了勾嘴角,连抱歉都没说。她少有一些成年人的迂回,活得迟钝且淡漠。

  赵允便不再试探她,直截了当地摆条件:“你这份工作也不好受,我想办法把你调到中医院来,你看是想去门诊还是药房。”

  晚叶踩到落叶上,能听见叶子脉络断掉的声音。她想应该只有自己能听见,赵允不能。

  她又抬头,看见这条路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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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允接着说:“我是想着我们也算合适,年龄也不小了,不如就试着在一起,奔着结婚去。”

  晚叶想,大多数时候,赵允是喜欢她的沉默的。很多人都喜欢她的沉默,喜欢她安静,也喜欢她顺从。可她在与赵允相处时的这种沉默里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那一晚有月亮,月光在她的眼底铺了薄薄的一层雾。

  合适吗?也许合适。她不说话,赵允就知道了她的意思。她做不到接受,又想不出合适的话来拒绝。过了许久,他们还是慢慢地走着。赵允大概是觉得不能这么收尾,最终伸出手在她的肩头轻轻拍抚。

  三十岁的徐晚叶不能告诉他自己为什么沉默,如果要问,只能问十七岁的她。

  赵允没有问她原因,而是问她想吃点什么。

  刚好走到夜市,街巷里摆着好些摊点,店面却很少。拐角处有一家店,门口牌子上写着——“今日特价:桂花酒酿圆子”。

  她在门口站定,看着那块牌子。

  2

  徐晚叶原先生活在县上,从记事起她就听说,自己是被卖到这里的。屋外有常春藤,她常常蹲在家门口看草堆和虫鸟。

  初三时养父母出车祸离开了,她被舅舅接到偌桥市生活,也在城里上高中。于当时的晚叶来说,变化的只是一同生活的人,何况舅舅不会打骂她。

  偶尔她听见争吵声,舅妈大吼着说要把她送走,舅舅说你知道她亲妈在哪儿吗,把她送哪儿去。晚叶躲在被子里,看着从门缝透进来的光,不知如何自处。

  她很小心地生长,尽量不生出枝节,想着把自己圈起来,大家都会好过些。学费、书费、必要的衣物,还有她占据的一方小小的空间,她该怎么承受这些。她尽量吃得很少,好像在食物上省点,再多做点家务,就能讨舅妈的欢心。

  后果是她会饿。晚叶把脑袋枕在胳膊上,一只手揉揉肚子,强迫自己不去注意这点饿意。

  快到一点半,她就自己去学校。这个时候公交车上没什么人,整个城市都在酣然午睡。三站的路,晚叶不乘公交车,走着去学校。

  她喜欢待在教室里,午后的阳光会毫不吝啬地洒进来,洒在木质的课桌和凳子上。她总是到得很早,有一回,晚叶推开门,惊到了歇在课桌上的几只鸟雀,它们在教室里乱窜,惹得晚叶直笑。

  但这天她推开门,没有受惊的鸟雀,倒是惊扰了窗边逆光站着的人。那个人循着声音看过来,和晚叶对视上。晚叶以前没觉得她视力这么好,几乎能看见阳光下他眼睫投下的阴影。

  沈冬青。晚叶为数不多花了心思去记的名字。他是英语课代表,会给他们听写。

  她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掏出英语练习册。这个时候她很想同学们快点来,好抹掉她的一点不自在。以前从没留心过这种不自在,她盘算着,以后走慢些,不至于再跟某个男同学单独待在教室里。

  沈冬青经过她身边回座位时,她的肚子好巧不巧地发出一长串声音。只怪太安静,这声音就这么被放大传入沈冬青的耳朵里。

  晚叶窘迫地低下头,隐约感觉他停在了自己身边。

  “没吃饭吗?”

  她摇摇头看向他。沈冬青递过来一袋饼干,她没接,寻思着得推拉几个来回。沈冬青却直接放到她桌上:“这么饿,怎么听英语课。”

  蔬菜小饼干。晚叶看了眼包装袋,又看了眼课表,下午第一节课就是英语课。她伸手把饼干拿过来,撕开包装袋,说了声“谢谢”。

  吃着他给的饼干,好像他们就熟了一点,晚叶因此大胆了些,问他:“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你怎么来得这么早?”沈冬青坐下,反问她。

  晚叶眨眨眼:“我每天都来得很早。”

  “那你猜明天我们俩谁先到?”他拿起一支笔,在手里转了一圈。

  沈冬青比她高挺多,坐在她斜后方。晚叶跟他说话要扭着身子,有同学进门,她就扭回去,没有回答沈冬青。

  但很明显,沈冬青并不像她那样有非要早来的理由。大多数时候还是晚叶一个人在教室,她会走到那天沈冬青站的地方往窗外看。窗外有一棵晚叶叫不出名字的树,还有鸟在上面搭窝。她想起了常春藤。每个人眼里都有不同的植物,她想知道沈冬青在看什么。

  晚自习听写时,沈冬青也站在那个位置。晚叶单词写得慢,想着怎样才能写快点,再写快点,好有时间看看沈冬青身旁的夕阳。

  天空像是颜料盘被打翻了,晚叶看向沈冬青,他身上有余晖的光芒。天空和他一荣俱荣,晚叶的心一乱再乱。

  班里听写是两两交换批改,但是多一份,课代表就随便抽一本出来改。晚叶喜欢沈冬青的笔迹,他的英文字母写得很漂亮,错了单词他都会在旁边批注上正确的。

  碰上他改自己的,红色笔迹总是比黑色笔迹还多。

  有一天中午下大雨,晚叶正给英语听写纠错。雨滴落在树叶和窗玻璃上,她的字母拐着弯,记不到心里去。

  “背不下来?”

  她抬头,看见了沈冬青。他穿的是黑色冲锋衣,肩上有些湿,暗下来一片。晚叶有些不好意思,她的初中学校太差,英语课都是得过且过,何况她学什么都比别人慢一点。

  “你试试用音标背,可能好一点。”他坐到晚叶前桌的座位上,将英语书翻到单词表,挑了个单词指着音标给她讲。

  沈冬青身上有中草药的味,像雨后的森林。晚叶闻着,心里一片潮湿。他讲了单词,接着讲做题的方法。晚叶似懂非懂,不敢看他,盯着笔记本上的英文字母,看的是embrace(拥抱)。

  沈冬青起身时从兜里拿了个面包给她。

  “我不饿。”晚叶语气有点执拗,“你为什么总给我吃的?”

  沈冬青已经断断续续给她拿了不少吃的。她自尊心作祟,总觉得沈冬青还在打趣她那天肚子饿得叫唤。她说话有点冲,沈冬青神色倒是没什么波动,思考了片刻:“因为觉得你好像只有吃东西的时候才会开心。”

  晚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是班里的边缘人,学习中等,样貌中等,性格不讨喜,也没什么朋友,很少说话,上课被点名就会脸红。唯一称得上特点的,应该就是英语垫底了。

  那个午后,她吃着沈冬青给的蔬菜小饼干,好像确实发自内心地笑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神飘到窗外,问他:“你总在窗边看什么?”

  沈冬青笑笑:“桂花树。”

  树叶被雨滴打着,在风里飘落。晚叶知道桂花很香,但将要入冬,她并没有闻到过。学校的这棵桂花树很沉寂,像她一样。

  “我以为你认识桂花树。”

  晚叶摇摇头:“不认识。”

  “你有一篇作文被示范朗读过,写了妈妈做的桂花酒酿圆子。”

  徐晚叶愣住了,把目光从树上移到他脸上:“我以为不会有人听。”

  童年的记忆很少,妈妈的菜品繁多,她们最多的交流也就是在饭桌上。不过晚叶没见过桂花树,只是吃过桂花。

  她觉得,别人认识这个世界是用眼睛,她却是用味蕾。

  她就笑了,笑的时候听见沈冬青的声音。他说:“写得很好。”

  3

  天冷下来,晚叶裹了好几层衣服,桂花树却渐渐裸露。她发现绕到教学楼背后,可以抵达桂花树下。于是她开始坐在树下的石阶上背单词。

  沈冬青得益于她的发现,偶尔也会拿一本书来看。

  坐在教室里,只看见太阳往楼的背后掉。这里能看见太阳掉到哪里去了,看得见延伸出去的层层光影染过的云。

  晚自习前在这里待一会儿,要是遇上沈冬青,晚叶就会央他透露一点听写的题目,多半不被应允。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生活贫乏,徐晚叶愚钝,日子是往前的河,她溺在里面。要是提起沈冬青,晚叶可能会笑一笑,但不会多说什么。

  开了春后,班里时兴交换秘密,青春的暧昧气息在各处涌动着。她没有少女怀春的心思,但如果非要给秘密赋予一个名字,她还是会想到沈冬青。

  她背到secret(秘密)这个单词,问沈冬青,要交换秘密吗?

  他站在树下,看着她说,好啊。

  她写:我不知道亲生父母在哪儿。

  她打开沈冬青的字条,他的汉字写得不像英文字母那么漂亮,但清隽而有力:若留得住的话,我愿把寿命的三分之二折去,换得一个三分之一的零头。

  正是高一下学期,他们刚学了《故都的秋》,这是课文的最后一句话。当时老师让分析文章的情感,点了晚叶,她说想不出来。她不认同用生命去留住一个秋,听起来太不划算。

  沈冬青是认同吗?这是什么秘密。

  桂花树翠绿的枝条往下垂,只苍翠,并不欲滴。赶着秋它会开花吗?绿色映在沈冬青的眼里,晚叶想,如果是他要留住的秋,桂花要铺满大地才行。

  沈冬青看了她的字条,眼里很自然地流露出悲伤。

  “我是被卖到县里的,去年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养父母出车祸去世了,我就跟着舅舅来了这儿。”

  她从没跟人说过,她知道如果自己说了,别人多半会同情她。身世惨淡,原本是不需要宣之于众的。看着沈冬青的眼睛,她有点后悔把这份痛苦分给了沈冬青,哪怕只是对她有一瞬间的悲悯。

  “你有想过找他们吗?”沈冬青问她。

  他们在找我吗?他们会找到我吗?晚叶冲着沈冬青摇头:“你写的是什么意思?”

  她听到自己带了哭腔,才后知后觉自己在哭。她以为自己不生出枝节,就能长出利刺,却还是会掉眼泪。

  沈冬青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晚叶抹了把脸:“不公平,你这写的什么啊,看不懂。”

  不知道沈冬青在思忖什么,原先轻飘飘写下来的秘密,他却不做解释。晚叶也不想为难他:“那你告诉我,你们家是开药店的吗?”

  他身上的中草药味太重,沈冬青不好意思地笑了:“不是,只是家里经常煎药。”

  晚叶没想着追问他,点点头默不作声。沈冬青的家庭应该很美满,所以他有满腔的温暖给别人,学习好,人也优秀。晚叶想着,他这么好的人是该有好的家庭,又想到,是因为家庭好他才会这么好吧。

  老天爷真不公平,她的委屈劲又上来了。怎么跟沈冬青待久了,人反而越来越脆弱。

  她准备坐回石阶上背单词,手腕却被一股劲拉过去,然后她撞进了沈冬青的怀里。

  晚叶被中草药味包裹住,她发现自己并不排斥这种味道,甚至很喜欢。她想不如以后就学中医吧,永远都浸在这种味道里。风吹动树叶,晚叶想到embrace这个单词,这是她十几年来第一次被人拥抱。她感觉,自己这片很晚很晚的叶子,终于抓住自己的那缕风了。

  4

  这年学校的桂花还是没有争秋的风头。

  分文理班,沈冬青每门功课都很出色,晚叶是没什么拔尖的,都选了理科留在原班。

  元旦前夜跨年,班里组织晚会,挂了好多夸张的灯。地上堆了很多气球,有人不小心踩爆一个,女生就挤在一起尖叫。桌子被垒起来,留出教室中间的空地来给同学们表演。晚叶不擅长这些,她坐在角落里,灯光旋转,始终没有转到她身上。

  同学们闹着让沈冬青弹吉他,他也没有推辞,坐在场地中间,有人帮他举着话筒。他唱的是《七里香》,话筒离吉他更近,沈冬青的声音听不真切。一首下来,晚叶只听清楚了几句。

  不过旋律很好听,他声线温柔,吉他音色清透,听着不像在冬天。晚叶半张脸埋在毛衣领里,第一次对元旦和新年有了概念。

  她有些期待来年了。

  她溜出去想透个气,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桂花树下。各个教室的窗口亮着各色的灯光,音乐声闷闷的,夹杂着欢笑。晚叶仰着脖子看,越是热闹的时候,她反而越容易难过。

  “在想什么?”

  她转头,看见沈冬青拿着吉他向她走来:“刚才唱的时候看你一直皱眉,不好听?”

  晚叶连忙否定:“不是!我听不太清。”

  沈冬青坐到石阶上,手指拨过琴弦,要为她再唱一首。琴声顺着他的指尖流出来,楼里的灯光影影绰绰,他换了一曲,和刚才唱《七里香》时很不一样。

  处在人群之中的他被镀上了一层彩色的光,大家都给他掌声。晚叶处在其中,也露出同样的笑。可此刻的沈冬青,是她眼中唯一的,桂花树下为她悲伤的,晚霞里向窗外看的,拥有自己隐秘心事的沈冬青。所以晚叶没有笑,在他的眼神中,几乎要燃烧。

  灼热的温度从她的前额蔓延到后颈,连眼泪都是滚烫的。明明他只是靠在那里,唱着一首歌,却像有火星缭绕,烫到了她的眼底。

  歌词里写: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

  徐晚叶像一本书,因为许久没有人翻看,所以墨迹干枯。如果沈冬青从来没有翻开她的扉页,她现在会是怎样。

  他唱完,晚叶鼓掌,跟着他笑起来。

  他们一起回教室,晚叶跟在他身后,忽地问他:“这是什么歌?”

  沈冬青停下步子看向她:“《我只在乎你》。”

  老师难得放纵他们,大家闹到挺晚,十点多才散场。经过高三的教学楼时看见里面还灯火通明,晚叶心里发怵。

  考上大学,是唯一不用寄人篱下的办法。大学毕业她就能参加工作,把钱都还给舅舅。那个时候她应该就会自由了吧。

  身后传来自行车的铃声,晚叶驻足。车筐里放着黑色的书包,沈冬青微俯着身子,夜色染着他的双眸,他额前的头发被风轻轻吹着。

  “有点晚了,我送你吧。”他向车后座歪了下头,示意她坐上来。

  晚叶坐在后座上,晃着腿,跟沈冬青搭话:“秋刀鱼是什么鱼啊?”

  “就是长得像刀的鱼吧。”

  “还有那一句,雨下整夜,然后呢?”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沈冬青唱起来,他因为在骑车,唱得时断时续。晚叶抬起头,看着流动的天空。

  飘起了小雪,有雪花飘进晚叶的眼里:“明年一定要看到桂花开。”

  明年桂花会有七里香。

  5

  开春后,晚叶的英语像回温的天气,一点点往上爬。她写的作文被老师批驳说太矫情,主题又升华不起来。沈冬青拿过去看,说是老师没眼光。

  晚叶长高了点,看起来更瘦,她跟沈冬青在走廊吹风时悄悄比过,她的身高已经到他肩头了。

  数学越来越难,沈冬青在一堆题目里得心应手,班里找他问问题的人也越来越多。

  他不跑课间操,徐晚叶经常跑半圈就溜回教室,数理化各样习题集的题号上画了很多圈圈,都是待解答的题。

  音箱里放着跑操的音乐,有时听不清人说话,要凑到耳边大声地重复。晚叶反应慢,好在沈冬青有足够的耐心,不像数学老师,以为大家都和前几名一样聪明。等音乐停了,晚叶就要出去混在人群中,假装刚跑步上来。沈冬青就在她身后喊:中午给你讲。

  舅舅做生意亏了钱,家里不太平,晚叶躲在房间里也免不了被波及。舅妈叫喊着说舅舅逞能,只怕晚叶养出来也是没什么心肝的人,养父母走了也没见有多难过。

  晚叶不免会想起在县里时,想起常春藤,还会想起桂花酒酿圆子。都说人会遗忘伤痛,好像把幸福摆出来给别人看,就能作为示范朗读。她那么写了,有人记住了,还以为她认识桂花树。

  周末时她就去学校旁的书店做题。书店自习区的桌子前是一大块玻璃,上面贴了很多五颜六色的便利贴。便利贴上是各种梦想:某某大学等我;只有首字母大写的名字凑成一对,画着爱心。

  书店对面是一家诊所,晚叶看见沈冬青在里面输液。她透过层层叠叠的便利贴看他,诊所的灯光很暗,他昏昏欲睡。

  一降温或是碰上换季,就能看见沈冬青吃药。他午间来得早,多半是去看病。上体育课时,男生们都大汗淋漓地打篮球,沈冬青却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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