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老得已经没有核心的老槐树,一块磨得已经不见棱角的石板,上边刻画的棋盘依旧那么清晰。老六爷一早就过来了,拿着自己少角缺棱的象棋,默默地把每一个子摆到应该摆到的位置上。他盘着腿坐下,茫然地陪着老槐树等待着人们的到来。大家和老六爷下棋,总是输,没有一个人能够赢他的。老六爷也知道,村子里能和自己下棋的人越来越少了。但是他还是拿着自己的棋子,一大早就来到老槐树下。自己摆好棋子,等待人们的到来。
过了一拨又一拨的人,没有人搭理老六爷。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老六爷已经发困。他已经雪白的头发所剩无几,那留着的长长的胡子被晨风吹起来。老六爷就这样,没人的时候,自己坐在棋子前,闭着眼睛睡觉。太阳已经升起老高,过去的人就过去了,大家谁也不在乎这个老头子在这里坐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一个老头:“幺六,下一盘。”
老六爷醒了:“红先黑后,输了不臭,你先走。”
于是两个老人开始走棋,他们下得很慢,每走一个棋子,都会思考很长的时间。老人看着老六爷:“幺六,这棋你还能下到什么时候。”老六爷没接腔,手里拿着一个棋子看着棋盘,他在想什么?太阳把老六爷光光的头皮晒的发光。老人催促:“走呀。”老六爷看他一眼:“急什么?”老人不言语了,打开自己的唱戏机,开始听戏。
老槐树已经没有核心,干枯的树枝吱吱作响,上边的知了很均匀地叫着。来往的车辆和人们从这里经过,丝毫没有影响两位老人的思路。
老人过了好一阵:“幺六怎么了?”
老六爷精神了很多:“睡着了,对不起,老是瞌睡。将!”老六爷重重地把棋子放下,忽然刮来一阵旋风,那旋风乌黑乌黑的,从东南方旋过来,围着老槐树打转。没来得及思考,一枝枯枝咔嚓一声掉下来了。枯枝掉下来的时候,正是老六爷棋子落地的时候。枯枝砸在老六爷的头上,老六爷倒下了。
老六爷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气了。大家给老六爷造了个坟墓,坟墓前的石碑,据说就是老槐树底下那块石头。人们还依稀看到上边的棋盘。老槐树底下已经没有了石板,老槐树底下,已经没有人下棋。老槐树的没有核心的,有人发现,在老槐树空心里边,发现了一个棋子。
那个带血的棋子,是一个“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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