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四十分,一阵清脆的铃声把我从梦中惊醒。多想在被窝里再睡一会,哪怕几分钟也好,但理智告诉我:不行,赶快起床,不然就迟到了。迟到就意味着罚款,迟到超过二十分钟,就是旷工,旷工就意味着今天没有了工资,昨天的工资也没有了。
赶快起床,先把火生着,有象征性地擦了擦脸,开始做饭。五点二十分,最后一口饭咽下喉咙,顾不上刷锅洗碗,骑上摩托车就向矿上赶去。
好险!就在考勤薄即将合上的瞬间,我赶到了。墙上的时针指向六点整。
班前会按时召开,分秒不差。先是由队长布置工作,再由各班组长给各个工人分派,最后是各班组长讲本班组当班工作的重点、难点和注意事项。
六点三十分,班前会结束,开始到澡堂换衣服,到灯房领矿灯,到库房领工具,七点钟准时下井。
乘上罐笼,下到近六百米深的井底,走过几千米的巷道,到达工作面时已经快八点了。放炮员刚放一茬炮,要赶紧挂茬支棚。这时候动作一定要快,否则引起冒顶后果就不堪设想。头上的矸石岩块还在哗哗地落着,我飞快地把荆芭和背木递给师傅,还要腾出手见缝插针地刨开煤堆,寻找地板,栽起钢柱,升起柱芯,扣住梁茬,以便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柱子固定好。更困难的是在这密密的梁柱下煤堆里,暗藏杀机的煤溜子还在疯狂地转动,在连腰也直不起来的巷道里,我倒腾着一百多斤的钢铁支柱,身体几乎失去平衡,全靠求生的本能在支撑,因为我知道,稍有不慎踩在残暴无情的溜子上,瞬间我就会被拉扯成一滩肉泥。
经过一番拼搏,空棚算是支架好了。在班长的指挥下,我操起大铁锨把炸下来的煤往溜子上攉。一班三茬炮,每一茬炮过后,都要进行这样一番拼命。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我把最后一锨煤攉进溜子时,只听班长说:今天是中秋节,大家收拾家伙早点下工吧!
走出罐笼,长长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看看墙上的电子表已经是下午六点四十分了。
交灯、送工具、洗澡,换好衣服出来,路过餐厅大门口,餐厅里的大电视正播着中央一套节目《天气预报》。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在回家的路上,早已是万家灯火了。
回到家里,上小学的儿子早已进入梦乡。妻端来饭菜说:早点吃吃睡吧!门外,和她一同上夜班的小姐妹已经在等着她了。
阅读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