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秋的嘉陵江

　　乌云荡尽，雨丝绵密

　　织一匹凌空翩飞的薄绸

　　此刻，它正在眼前铺开

　　黛青色的，从天幕倾泻而下

　　铺展到江面，然后从江面上

　　浩浩荡荡地涌向天边

　　挖沙船、打渔船，以及慕名来访的观光船

　　在它褶皱中滑行

　　马达轰鸣、人声喧嚷，江风旷日持久地吹送

　　江水却始终如一

　　不寂寥 不鼎沸

　　(不太过寂寥，不太过鼎沸)

　　2

　　世上有多少支流?有多少江河湖海呢?

　　无论多么曲折，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流淌

　　——这与历史、与人类的愿望多么相似!

　　或许，我可以像水中飞翔的鱼儿

　　生出鳍、鳔，

　　秋天一到，就披上锦鳞绣甲

　　以灵巧小影，横渡嘉陵江

　　或许，我可以舍下观光船

　　像丢弃生而为人的躯壳，及其壳中盘踞的

　　——恶、欲念、虚妄、执……

　　涉身波涛，与流水结伴

　　沿江而下，抵达浩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