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唐暗自笑了一下,说:“对不起。你不会生气吧?”
对方说:“我不知道你是谁。”
“是你的一个朋友,而已。”方唐说。后面的两个字,是他后加上的。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加上那两个字。
“我的朋友可没有不愿报出姓名的呀!”方唐从语气中推测,对方很想弄清给她发短信的人是谁。
“确实是你的朋友。可是,由于某种原因,他不便报出自己的姓名。”方唐心虚地回道。
“为什么?”
“因为,喜欢你的人很多,可是被你喜欢的人或许很少。我就是这当中的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楚夏回道:“莫名其妙。我要吃饭了。”
会场内响起一片骚动。会议马上要结束了。方唐急忙回了一条:“我也要去吃饭了。”
会议是第二天下午结束的。从省城返回邻市的班车很方便,走高速公路只不过需要一个小时。方唐回到家里时,楚夏已经做好了满登登一桌子菜在等他了。方唐拥抱了楚夏一阵子。快要坐下来吃饭的时候,楚夏问:“没有发纪念品啊?”
如果楚夏是这样问:你发了什么纪念品?那么方唐很可能如实地说:“发了一枚手机预付费卡。”天知道楚夏是怎么想的,也许,她看到方唐只不过是两手空空归来吧。见方唐在愣神,她就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没有发纪念品啊?”
“没有,没有发纪念品。”方唐说。
楚夏并没有介意。她看了方唐一眼:“快吃吧,不要让菜凉了。”
两个人吃起来。楚夏谈工作的事,谈她的一个远方姑姑的事,又谈了她最近使用的化妆品的事。去厨房添菜的时候,楚夏用一种不经意的口气说:“哎,昨天,很奇怪的,有人给我手机上发来一些短信。”
方唐看不到楚夏的表情,也就是说,隔着门那边的拐角,楚夏也看不到方唐的表情。方唐吃了一口菜,说:“谁啊?”
“不知道是谁。”
“说些什么?”
“没说什么。”楚夏说,“他问我吃饭了没有,还说他是我的一个朋友。”
“你知道他是谁吗?”方唐冲坐下来的楚夏问道。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他是谁。”楚夏说。
“那么,他知道你是谁吗?”方唐无比认真地说,“我的意思是说,他是否在短信里称呼过你的名字。”
楚夏想了一想:“没有。”
“那很可能是发错了。”方唐说。
“是啊,我想也是。”
“还有一种可能,”方唐说,“现在有不少骗子公司,故意在短信里跟你搭讪,只要你一回复,手机里的话费余额就全没了。”
“哦。”楚夏恍然如悟。
“记住,下次有这样的事情,你不搭理他就是。”
“好。”楚夏说。
1月17日 星期三
今天无意中开始翻看丹麦著名神学家克尔凯郭尔的长篇小说《勾引家日记》。很容易地看进去了。一个带点儿艳情的故事出自一位神学家之手,让人感觉要么爱情本身带有飘渺的神幻色彩,要么庄严的神学本身即是一种掺杂世俗观念的爱情。很有意思。
克尔凯郭尔说:“你必须做点什么!既然你有限的能力无法使事物变得更为容易,你必须以相同的人道主义热忱、努力着使事物弄得困难一些……我把在每一处地方制造困难看作自己的任务。”
上午,用那枚新发下来的手机卡给楚夏发了一条短信。我问她:“现在忙吗?”
她没有回信。
我继续发的一条是:“怎么不说话?”
她仍没有回信。
这是上午十点零四分。一般工作时间她的手机不会关机。我不折不扣地发过去第三条信息:“生活允许我们加给它的承诺到底有多大?楚夏,我爱你,如果你不回话,那我愿意将这看成是你在默许。”
短信铃声。楚夏终于回话了。我打开,是“你到底是谁?”这几个字。
我内心一阵得意。是的,只有在短信中明确称呼出她的名字,她才会相信对方不是发错了,更不是骗子公司打她的什么主意。我回道:“一个现在与你保持联系的人。也许,他也曾经与你有过联系,如果你承认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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