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富坤烟茶招待,一再拖延时间,并盘问李姑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周管家这才吞吞吐吐地说:“李姑娘走了,回家去了。”“什么时候走的?老家是什么地方?”但不管陈富坤如何追问,周管家总是支支吾吾,不再多说一句李姑娘的事儿。陈富坤陷入焦虑和沉思,李姑娘果真是出事了。
陈富坤想起了几天前一个古董商说的一件事来:怡春楼最近买来了一位叫月红的姑娘,长得花容月貌,二十刚出头,体态丰满有少妇的风韵,但却是初入青楼的黄花闺女。此女子性情刚烈,老鸨将首次接客的价钱一炒再炒,这位月红姑娘就是不接客。至今还没有公开与客人们见面。陈富坤猛地吃了一惊,按年龄、时间和长相来说,这位月红和李姑娘很是相似……他再也坐不住了,拿出一大把银子,叫王小三到怡春楼一趟。王小三愣了:“这,这,老板……”他明白陈富坤为人极为正派,平日里绝不踏进那种地方一步,更不允许他这个下人跟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有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快回,一定要见到那个叫月红的姑娘。”王小三明白了,那个古董商的话他都听见了呢。
傍晚时候,王小三回来了,他证实怡春楼的月红,正是李月芳姑娘。王爷府派管家和李姑娘来办过很多业务,她必定是牵扯进家室之争被卖进怡春楼了。陈富坤顾不得多想,带了三千两银票,要了个黄包车,往怡春楼奔去。到了后,还没喘口气,他把银票往桌子上一拍,说:“这是三千两银票,今天我就要把月红姑娘带走。”哪晓得,说起月红姑娘,老鸨“哇”的一声哭了:“陈老板,你早一个时辰来就好了,月红姑娘,她——她被彭金彪抢走了,呜呜呜……买她时花了一千两银子呢……”
说起彭金彪,那是活动在太湖一带的土匪头儿,朝廷几次围剿,损兵折将,无功而返。前几天,他扮作客商到怡春楼寻欢作乐,看见李月芳长得花容月貌,花五百两银子要开她的苞,无奈李姑娘死命不从。彭金彪心头火起,回去后发誓一定要把月芳姑娘抢了。这事也真巧了,王小三前脚出来,彭金彪后脚进去,陈富坤白忙活了一整天。
泪别珍古斋
陈富坤眼见心爱的人儿被彭金彪抢了去,真是心急如焚,他决心非得把李月芳小姐救回来不可。
陈富坤把店里的所有现金带在身上,又从钱庄取了五千两银票,去见彭金彪。彭金彪黄脸皮,宽脑门,尖下巴,穿绸裹缎,大辫儿在背后耷拉着,手里头拿着一把扇子。他那把扇子可非同一般,铁骨钢筋,是一件如意兵器。
彭金彪看着面前的一堆白花花的银子,翻了翻白眼,哈哈笑道:“陈老板,礼重了,礼重了。今儿个我正想做新郎官,没想到陈老板打老远跑来参加我的婚礼。”陈富坤微微一笑:“彭大当家的说笑了,陈某与月红姑娘两情相悦已非一日,今天无事不登三宝殿,因来得仓促,不曾多带,些许银两,不足挂齿,还望笑纳。如能把李月芳小姐,就是你那月红姑娘还与在下,容在下改日再补一份厚礼。”彭金彪听后又哈哈笑道:“没想到陈老板还是个情种呢,更没想到你还是月红姑娘的老相好,有趣,有趣得很哪!哈哈……老实说,我老彭活了这么大岁数,至今还没见到过这么水灵的姑娘,恰好,我老彭没有压寨夫人,英雄难过美人关呀。”
陈富坤不由得脸色一变,急切地问:“爽快点,你要多少银两才肯放月红姑娘?”“不放。”“难道没有一点儿商量的余地?”“有!彭某听说你得了一对蝴蝶杯,是无价之宝,除非拿这蝴蝶杯来换人,否则月红姑娘就做定了我的压寨夫人了。”
真相大白,彭金彪这次并非为李月芳小姐而来,而是看中了白玉冰心蝴蝶杯呢。陈富坤觉得再说也已无益,就跟彭金彪讲定,半个月内把白玉冰心蝴蝶杯交出来换人,超过半月,就不再提带走李月芳的事。
陈富坤一路思索救人的事,他想,这次怕是非得要把蝴蝶杯交出去换人不可了。这个蝴蝶杯虽说是无价之宝,但是宝物毕竟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况宝物既已面世,留着必定伤身,有何益处。问题是,彭金彪得了蝴蝶杯,会不会好端端把李月芳小姐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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