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们怀着野的心思骂人用的字。
——一个脏字。
可谁不是借这个字才应用而生。
这个字最脏,却是人的求之不得。
这个字好得能使你捶胸顿足,可又肮脏着被人忌讳。
就这个脏字,让人心跳,脸红。
傻丫头只说这一个字。从她口中出来显得那么自然,没一点儿做作。
孩子们学会了这个字,对着父母说,父母先是楞,后挥舞着鸡毛掸子追着打,但慢慢的也开始说这个字。
——男女老少都说这个字。
这个字成了于家庄最流行,最时尚,最有意思,最简单,最概括的口头语。
队里有好事者学着皇帝赐姓百姓氏那样,赐她们村姓“于”。
老太太默认了。
傻丫头只是垂着头,左手提着裤子,说着最具魅力的那个字。
队里人都喜欢听那字,特别爱听傻丫头说那个字,从傻丫头口中说出更有一种震撼力,一种让人心跳的韵味。
他们听了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冲动,莫名的满足感。
有人有意逗傻丫头:“哎!丫头,心疼呢,明儿,大给你找个婆家?”
傻丫头,垂着头,左手提着比腰还大的裤子,很自然地说着那个字。逗傻丫头的人听罢便牵着牲口,带着满足感笑眯眯地走了。
于老太是个谜,谁也不清楚她们的来历。有时于老太一个人在草棚里发呆,有时还流泪、喃呢着。
村里有好事者推测着,开始传说于老太是山东某县某村的,男人被抓壮丁没了音讯,一路来找,没了盘缠便乞讨。
傻丫头是于老太在乞讨时捡的。据说傻丫头生下来就是个傻子,她娘为此吓得整天躲躲藏藏,生怕给她男人打死,后来干脆跟着村里做木活的外地人跑了。傻丫头的爹也因一次洪水淹死了,傻丫头命大给冲到了岸边,被乞讨的老太太捡了养着,相依为命。傻丫头生下来就会说一个字,一个让人听了心惊肉跳的字。
于老太的传说便成了于家庄铁定的依据,全庄人都这么认为。
二愣子的爹是队长,对队里人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人要以善为本;这世行善,来世不受罪之类的话。还劝自己的婆娘信了佛,整天手里拿着佛珠,点着香,趴在地上“阿弥陀佛”着。
队里长舌的说二愣子的爹,做了亏心事,怕阎王抓,逼着让婆姨信佛,吃斋饭。经常让二愣子拿过去一些剩菜剩饭是为恕罪。
这年腊月,广播里传来新的消息,农村施行土地承包制,于家庄也一样响应党的号召,分田分地包产到户。
全队上下,一脸春风:拉的,扛的,牵的,搬的,抬的,抱的,浑身是劲,不比刚解放打土豪分田地时弱。
掉的只剩一颗牙的老奶奶,扶着门框,看着:微笑、欢笑、甜笑、狂笑……的人们也咧开嘴笑,眼泪笑了出来,不小心那颗宝贝牙也给笑掉了。
队里通了电,盖了文化室,还买了台黑白电视机。全队社员们新鲜地趴在电视机前,张着嘴,瞪着眼睛,盯着漂亮的演员,个个都呆了:傻了,愣了,木了,乐了,馋了,口水不知什么时候流到了衣服上。
男人们开始议论电视里的女人,都说于家庄的女人不行。晚上却搂着没洗脚就上炕的婆姨嘟着嘴学电视里亲嘴的样子亲着,从没试过的婆姨们红着比当新娘时还红的脸,迎合着。
自打有了电视看到电视里的美女,听到比过去广播里二愣子娘还甜还脆的声音时,男人们一个个恢复了活力,像发情的猫、狗、雄狮。就连过去被婆姨认为鸡巴不行,天一黑爬到炕上倒头便睡,睡得像死猪一样的男人也抖擞着精神,信心十足地不再胡睡。
婆姨幸福地享受着、体验着多年来没体验过享受过的幸福。彻夜不眠,男人们搂着婆姨睡着,www.xinwenju.com说着梦话,婆姨竖着耳朵,仔细地听,脸变了,光着身子抓起炕上的笤帚,对着男人的光屁股狠狠地打了下去。
男人流着口水梦里正幸福地和电视机里漂亮的演员调情做爱,被肥婆姨狠狠一击,糊里糊涂还以为在偷情时,让人家男人逮住打了。
婆姨们一改往日“爱武装,不爱红妆”的态度,也学着电视里演员的样子:烫着、剪着、盘着、做着鸡窝式、波浪式、爆炸式的时髦发型,穿起了红的、绿的、蓝的、粉的各式衣服,脸上抹着比白无常更白的雪花膏,还喷着比狐臭好闻不了多少的花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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