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怪事特别多,刚入夏天热得像火烧。
于家庄的人快渴疯了。刚刚抱起一桶水,咕咚地灌着,有些尿急,想尿没尿出来,嗓子又开始冒烟,于是拼命地喝就是尿不出来,干急!
这年月就是怪,二愣子家养的母猪,下了一窝仔,不像猪,有些像狼,叫的时候都像狼嚎。庄里人都硬说是别家的母狗招的,说他家的母猪让狼给强奸了,当时听二愣子的娘讲那几夜他家的母猪老是哼哼,以为是起了窝,就拖着母猪去配种,到了种站,那种猪见到母猪袁就急吼吼地要上,闻了闻母猪的水门,摇了摇头,死活不敢上。种猪站的人告诉二愣子的娘,她家的母猪没起窝,二愣子的娘只好赶着母猪回家。到了半夜又哼哼,天亮了赶着母猪又去配种,结果那种猪还是不上。就这样来回折腾了近一周,母猪不再哼哼了,过了一段时间母猪产下了一窝小猪仔全是怪物。
村头于二家的一头母牛连续三胎都是怪胎,第一胎产下一头七条腿八个蹄子的小牛仔,一头产下时只有一团肉、圆圆的、没有头也没有嘴,还有一头牛仔产下时屁眼竟长在小牛仔的脑袋中央。
村尾于三家的一只小鸡仔,学打鸣,竟是狼的嚎叫。
那年头全是怪事。
去年傻丫头光身子,今年于家庄的男人、女人们光着身子,躲在屋子,泡在木盆里,降温降火抱着水桶狂喝牛饮,被这怪天折磨着、活着。
一天,村里传来爆炸性新闻。
——傻丫头生娃了。
——男娃,白白胖胖的。被一对没有生育能力的外姓人抱去领养了。
全庄人津津有味地嚼着、说着、笑着、骂着。
“驴日的,急了日驴去,傻子也干。”
“狗日的牲口,羞先人,没人性。”
“傻丫头也能当妈,没白活,死了也是个完整的女人。”
“肯定是去年夏天,傻丫头光着身子让哪个婊子养的给弄了。”
村里人嚼着,嚼着没了味了,却始终没嚼出是谁干的。
人们依旧生活着。
刚一入冬,雪就下个不停,被酷热烤的还没有享受一次秋意又被寒冷折磨的人们开始咒骂,恨老天。恨得牙根痒痒,要么热得一丝不挂,要么冷得不敢出门。
到了腊月,于家庄前的黄河,就给封了盖,整个庄子冷得没有一个敢出门的,屋子里架起火炉还是一样的冷,冷得人发抖,没办法就把家里面的盆架起火来取暖,可是屋子像是冰窖,墙上挂着冰霜,土炕上的被褥烤焦了,还是冷,还在拼命地烧着柴火。土炕上辅的被褥焦了还拼命地烧着木柴。
这场雪几乎是没停过,整个庄子变得白了,看不到一小块的黄土地和草梢。冷得让人可怕,家家户户闭紧门窗,围在火炉前,缩在热炕上,还要围上几床被子和几件羊皮袄,压得人气都上不来。拉屎拉尿就在屋子里拿个木桶,拉完了倒到外面,紧倒慢倒还是冻在桶上,力壮的女人要到外面去拉尿,还没来得及提起裤子,尿就被冻成了冰条,白皙皙的屁股被风刮得红红的,像刀片在割,一道道的血口子,就连下身都被冻得发疼,赶紧背着老公公脱了裤子在屋子里就地解决。
天一黑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就挤在一个炕头,可把血性的男人给憋坏了。过去这天一黑,男人上炕搂着没洗脚的女人就睡了,这天一冷,男人的功能也冻得失去功效了。
雪,漫天的雪,狂下。
电线被冻得断了电,电工出去接线,才发现电线冻得一段段的根本没法接起来。家家户户又重新点起了多年未用的油灯。
大雪没日没夜地降落着,直到老历年过后,刮起了风——春风。这风也是从早到晚的没完没了的,人们困在屋子里,听到呼呼的风声,鬼哭狼嚎,像有几万条毛毛虫、几万只几十万只蚂蚁在咬骨头,村子里愣是疯掉了好几人。
这风一刮又是一个多月,风才渐渐小了,人们才试着走出屋子,打开门窗让新鲜的空气进来,这时才感觉到屋子里比厕所还臭还脏,身上长满了白色的小虫子,又不像是虱子,真的难受,又不敢脱去衣服,天太冷了,就用手去抓,结果全身抓的到处是伤,也就是这种小虫子让整个村子几十号人死了。好不容易熬到了风停了,出了屋的人们就像一群囚犯,更像一群困兽,跑到屋外对着天空大声嚎叫,咆哮,释放着心里的闷气,这男人一出屋子,也不管有没有女人就掏出家伙在地上撒起野来,撒完了野,摇了摇头,感觉是在释放着什么,好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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