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间像是摆开了战场,乌云翻滚如墨,刺眼的闪电夹杂着滚滚雷声,演绎着风雨来临的前奏。山风也不甘寂寞,呼号着四处横冲直撞。整个山谷中刚才还是郁郁葱葱的,眨眼之间却成了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
听着远处低沉的雷声,秦吴使劲儿挥了挥手,驱赶着眼前纠缠不清的蚊虫,转过头对着卫天云说,卫队,马上就要下雨了,今天是不是又要白费力气了?
卫天云抬头斜着眼睛看了看天空,慢慢地说,不好说,根据确切消息,山下的这个女人即将临盆,在这深山里没有其他人照顾,按常理分析娄欢极有可能回来。
可是,我们跑了一千多里地,在这里蹲守了三天,这所孤零零的房子里出来进去的就那个女人吴萍,别说娄欢了,连个兔子撒欢儿都没见着。秦吴话里带着牢骚。
面对秦吴的牢骚,卫天云毫不介意,无声地一笑,别泄气嘛,守得乌云开,方见日头来。蹲坑守候是刑警的基本功,最忌讳心浮气躁。

秦吴不服气,我跟着你也四五年了,这点儿道理我岂能不懂。我的意思是天高气爽他都不来,难道非要等到大雨滂沱才会出现吗?
卫天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劝道,沉住气,先别急着下结论,别忘了,对手智商相当高。我倒是觉得,根据他以往不按常理出牌的逻辑,越是这样恶劣的天气,越可能出现。
对于娄欢的高智商,秦吴显然并不赞同,撇了撇嘴,嘴里嘟嘟嚷嚷,什么高智商,把一个大着肚子的女子扔在荒山老林受罪,自己却不知道躲到哪个乌龟壳里了。大隐隐于市,这点儿道理都不清楚,充其量有点儿小聪明罢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把头向前探了探,好奇地问道,他就这么稀罕孩子?
卫天云点点头,如果不是,他潜逃这么长时间,比狐狸还警觉,为啥甘愿冒着这么大风险,弄个女人在此地姘居,不就是圆他的梦吗?
秦吴感觉不可思议,咂咂嘴摇摇头,真搞不懂这家伙究竟是怎么想的。
转过身,卫天云活动活动腿脚,说,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他们家到他是三代单传,他父母也是有了三个女儿后才生的他。娄欢结婚后一直没有孩子,听村里人说,他父亲因为没有抱上孙子临死也没闭上眼睛。
秦吴做了个夸张的鬼脸,额滴个神,这观念根深蒂固啊。
仿佛是折腾累了,雷公电母都悄悄收了兵,偃旗息鼓。小雨却像是个不速之客,飘然而至。
卫天云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搭着凉棚朝那所房子看了看,房子里的女人依然在忙碌着。卫夭云若有所思地对秦吴说,有没有发现吴萍有点儿反常?
秦吴没有马上回答,起身观察了良久,依然一脸懵懂的神情,有啥反常的,不还是涂胭脂抹粉那些把戏吗,这里荒无人烟,不知道化妆给谁看,给山里的野猪吗?
卫天云摇了摇头说,刚才还自称是老警察,说话就露怯。老话讲得好,女为悦己者容,这难道不是个信号?
秦吴眨巴一下眼睛,好像明白过来,拍了一下前额,我这猪脑子。秦吴凑近卫天云说,我还发现一个问题,这个女人有个怪毛病,每晚睡觉都不关灯。
卫天云瞅着秦吴一笑,这正是我充满信心的地方。
为啥?

你个小屁孩儿,没有结婚,不了解女人的心理。
秦吴有点儿不服气,这和结婚有啥关系,我就不相信,难道嫂子每晚睡觉会开着灯?
秦吴的反问却勾起了卫天云的遐思,他眺望着夜雨蒙蒙的远方,目光有些深邃,说,不错,只要晚上我加班,家里廊灯永远是亮着的。
这个话题秦吴很感兴趣,紧着追问,为啥?
卫天云轻轻扒拉一下秦吴的脑袋,傻瓜,那是老婆发出的信息,她在等你回家。
秦吴眨眨眼,恍然大悟似的往山下一指,按照这个逻辑推理,她是在等娄欢。
卫天云的语气很肯定,十有八九是这样。
小雨像是来了劲儿,愈发密集起来,淅淅沥沥的,好似天上抛下千万条纤细珠帘,天和地被串联成二楼一个整体。房屋的灯光也在视线里模糊起来,远远望去,宛若一朵荷花在水中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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