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有一位酒仙遇贤禅师,顿悟以后每天喝酒唱歌,用歌颂来教化道俗,警醒人应该照看眼前,他的诗歌别出一格,都是醉后的歌颂,也是自性的天然流露,他唱过这样的句子:
扬子江头浪最深,行人到此尽沉吟;他时若到无波处,还似有波时用心。
——在无波的净土,与有波的五浊恶世都是同样的用心;在自性开悟时,与未见性时同样的努力!
贵买朱砂画月,算来枉用工夫;
醉卧绿杨阴下,起来强说真如;泥人再三叮嘱,莫教失却衣珠。
——这世界的人多么奇怪,用很贵的朱砂画月,月是无法描绘的;在杨柳树下醉卧就很好了,偏偏爬起来向人说什么真如!这就像随时会毁坏的泥人,再三叮嘱别人不要遗忘了衣服里的珍珠呀!
他也唱过这样美丽的句子:
长伸两脚眠一寤,起来天地还依旧;门前绿树无啼鸟,庭下苍苔有落花!
我们眼前的睫毛、衣服里的珍珠、身心中的明月,都是此有彼有,此空彼空,不要起什么分别呀!
酒仙遇贤禅师虽不像寒山拾得那么有名,他的诗却不比寒山拾得逊色,他的神异事迹很多,《指月录》里说他“生多异样,貌伟怪,口容双拳,七岁尝沉大渊,而衣不润,遂去家。”他因为欢喜饮酒,又号“酒仙”。想一想,一位张开嘴巴可以容下两个拳头、满身酒味、一早到晚唱歌的禅师是一幅什么光景?
我最喜欢他歌里的一段:
秋至山寒水冷,春来柳绿花红;一点动随万变,江村烟雨濛濛。有不有?空不空?苽篱捞取西北风!生在阎浮世界,人情几多爱恶;只要吃些酒子,所以倒街卧路。死后却产娑婆,不愿超生净土,何以故?西方净土,且无酒酤!
彻悟以后的酒仙遇贤禅师,说他死后还要来这个爱恶交杂的阎浮世界,并不想去净土投生,原因是在净土里没有卖酒。他说,一味地在那里争执有不有、空不空,就好像用勺子想捞取西北风一样不可得。这首诗歌的重点是“一点动随万变”,若能抓住那一点,空与有、净土与娑婆有什么可以争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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