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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吻千年

时间:  2023-10-02   阅读:    作者:  圆圆

  1941年,彭山江口寨子山的汉崖古墓头,出土了一帧石雕,石雕上,一男一女全身裸体席地相拥而吻,画面动感强烈,雕像的人体形象、动作造型和感情表露,无不说明当时的工匠具有熟练的表达能力,这在(dǎi)汉代石刻中是罕见的。

  当时,这座石雕取名为“石男女拥抱像”。早些年,郭沫若见到这座石雕,送了它(lā)一块浪漫名字:“天下第一吻”。

  《一吻千年》讲述的,就是和它(lā)相关的故事。

  山洞头,金姑高兴得来接倒连倒地转圈圈儿转;“好开阔,好幽静,好舒适,好安逸哦!”

  “哎哟哟,我的好金姑,看转晕了!你坐坐要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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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还准备了干草哦!你真有心!”

  “对你,我早就有心啦,你嫑得?”

  “你坏,你坏!”金姑的小拳头,捶在(dǎi)泉哥结实的胸脯上。

  “使劲捶,使劲捶,捶死才好呢!”

  金姑的拳头停住了,羞涩地说:“我才不呐……诶,你咋块找到这块踏踏的?”

  “勒天,我来砍柴,一只白鹤总在(dǎi)我脑壳上盘旋,我想,它(lā)为啥子总在(dǎi)我脑壳上盘旋呐?它(lā)该杯得啥子仙人,想指点我啥子吧?于是我说:‘白鹤大仙,白鹤大仙,你是要跟我说啥子吗?’它(lā)一声长鸣,飞走了。顺着它(lā)飞走的路线,我就找到了格儿勒。”

  指着干草,金姑说:“这是专门为我准备的?”

  “是。让我的金姑一直站着,我会心痛的。”

  “你说啥子?哪个是你的?”

  “我说错了,我说错了,让我心爱的金姑一直站着,我会心痛的。”

  “算了,算了,懒得说你……”

  “我们的事,你爸爸晓得吗?”

  “我爸晓得我的心思。”

  “就是说老丈人已经同意我们的事了?”

  “又来了,哪个是你的老丈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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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错了,我又说错了,我一个儿打一个儿的嘴巴!”

  “算了,别打了……诶,你就不能坐下说说话哦?”金姑一边说,一边坐在(dǎi)了干草上。

  泉哥挨着金姑坐下来。

  “金姑,我觉得好对不住你,人家有高房大屋,金银首饰……”

  “这些我都不稀罕,有你我就足够了。”

  “真的?”金哥的手脚有点不安分。

  金姑躲开了。

  “咋块?不愿意?”

  “杯得不愿意,是不可以!别急嘛!”

  金姑和泉哥一起上山的事,拿跟罗文看到了。他(lā)急匆匆地跑回罗山边,找罗员外告状:“爸爸,爸爸,他(lā)们一起到山上去(jiě)了!”

  “真是,半路上窜出一头野猪!”这句话从罗员外口里脱口而出。

  “爸爸,你说啥子?”

  罗员外一下(hǎ)回过神来,说:“晓得了,你走吧!”

  “爸爸,爸爸,你要管啊!我不得干,我不得干!”

  “滚,不争气的东西!”

  金姑和父亲是三年前来到罗员外家的。金姑的父亲是徐州人,带着妻子女儿远道来武阳做茶叶生意,不想妻子染上了疾病,花光了全部钱财还是没能保住性命。莫得钱,回不了故乡,父亲只得街头卖字,聊以糊口……

  一天,罗员外从金父的卖字小摊摊儿前头经过,把把细细地打量了父女俩,把金姑父女叫到了屋(wǒ)头,以管吃管住,年俸2000文的条件,聘请金父为家庭教师。

  这条件太低了,特别是年俸……但想到可以让女儿不流落街头,金父还是答应了……

  金父嫑得,罗员外看上的,杯得他(lā)的学识、书法,而是他(lā)的女儿金姑。

  罗员外是在(dǎi)为一个儿的勒块倒憨不痴的儿子选媳妇儿。

  在(dǎi)金父教儿子读书的时候,罗员外故意安排金姑在(dǎi)侧(zǎi)边旁磨墨,铺纸,端茶送水……等待水到渠成的勒一天。

  泉哥是块放牛娃儿,听到金父教书的声音,就来到窗前……

  跟倒读,跟倒画,跟倒记……

  一天,金父让罗文背书,罗文半天背不出来,泉哥倒背出来了。

  看到泉哥纵么机灵,金姑投过去(jiě)夸奖的一瞥。

  这一瞥,把泉哥瞥进了心头;这一瞥,泉哥把她(lā)记在(dǎi)了心头。

  一天,泉哥又来窗前听金父教书,金姑悄悄塞给泉哥一块馒头……

  一天,泉哥又来窗前听金父教书,泉哥悄悄塞给金姑一块大梨儿……

  罗员外的如意算盘让泉哥给拨乱了。

  罗员外不会甘心,但罗员外不会表现出不甘心,员外嘛,不能太失了面子……

  不久后的一天,一块消息在(dǎi)罗山边传开了:泉哥拿跟几块当差的人抓走了!

  金姑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jiě),在(dǎi)万里桥,人们跟她(lā)说:“嫑追了,追不上的,他(lā)们已经过去(jiě)两三块时辰了……”

  罗员外家的日子表面上是风平浪静,实际上是暗流涌动。

  金姑整天失魂落魄……

  罗文心头自鸣得意……

  金父私下暗暗着急……

  罗员外忙着排兵布阵……

  不久后的一天,罗员外找金父来了。

  “金先生,我儿子要订婚了……”

  瞬间,惊慌的神色浮现在(dǎi)金父的脸上……

  这,罗员外看得非常清楚,他(lā)不动声色地继续说:“女方是李家庄的。金先生帮我写块契约吧!”

  就跟(gān)突然注射了解药一般,金父的脸色平和了下来。

  契约写好了,金父说:“我念念,看符合员外的意思不?”

  “先生写的,肯定没错。不过,念念也好。”

  “我自愿将女儿嫁与罗员外儿子为妻。永不反悔……”

  罗员外把契约递给管家,说:“收好。”

  转过头和金父拉起了家常:“也不怕金先生笑话,本该找块门当户对的人家的,哪个叫一个儿的娃儿不争气呐?没法了,才用了这块法子。不管咋块说,也不能让娃儿打一辈子光棍,让我罗家绝后吧?”

  “当然,当然,”金父附和着,“还真该给公子娶一房媳妇了。”

  聊得差不多了,李员外问管家:“金先生的年俸带来了吗?”

  “带来了,带来了!”

  “勒就给金先生吧!”

  管家把钱拿出来放在(dǎi)桌子上,说:“金先生,请收下。”

  金父签了字,按了手印,高高兴兴地把钱收了起来,去了心病,收了年俸,他(lā)这是双喜临门哦!

  过了十来天,罗员外找金父来了,说:“亲家,我们好久把儿女的婚事办了?”

  金父很是惊奇:“啥子?亲家?哪个是你的亲家?我们好久把儿女的婚事办了?罗员外,你这是从赫儿勒说起哦?”

  “看来的金先生贵人多忘事,才十来天的事就忘去(jiě)了。看看,这是杯得你亲手写的契约,是杯得你亲自签的字,是杯得你自个儿按的手印……”

  看着桌上的契约,看着一个儿的签字,看着鲜红的手印,金父一下(hǎ)明白过来,勒天,一个儿中了罗员外的调包计了!

  一急,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金父要把金姑要嫁给罗员外的儿子的事,满村子的人都在(dǎi)传:

  “听说金先生要把金姑要嫁给罗员外的儿子?”

  “这事还有假?好多人都看到了金先生亲手写的契约,还按了红红的手印。”

  “真是鲜花插在(dǎi)牛粪上了。”

  “这金先生嫑得咋块就答应了。”

  “哪个晓得呐?吃酒不吃菜,各人心头爱。”

  “也不晓得金姑是孃格儿态度?诶,好久没有见到过金姑了哈!”

  “是啊,泉哥被抓,她(lā)追出来,回去(jiě)后就没有出来过。”

  “她(lā)为啥子没有出来呐?”

  “说是在(dǎi)照顾生病的金先生……”

  “又说是要做新娘子了,到处跑不好……”

  “唉,嘴巴子两扇皮……”

  “金姑杯得喜欢泉哥么?”

  “泉哥?也是啊,纵么多天了,一点信息都莫得。”

  “他(lā)们为捏儿抓泉哥?不会和金姑嫁人有关系吧?”

  “算了,这话嫑说。”

  “这泉哥究竟被抓到赫儿勒去(jiě)了呐?”

  泉哥被抓到西北戍边去(jiě)了。

  泉哥思念金姑,从被抓来的第一天起,他(lā)就铁了心要逃跑。可是他(lā)没有逃跑,杯得不想逃跑,是不敢逃跑,不能逃跑!

  戍边的队伍实行的是五五连坐制,五人为一组,五组为一队。人人连坐,组组连坐。一组的五个人以头有一人逃跑,其余四人要处死;其余四组的20人每人打50军棍。泉哥再思念金姑,也不能带携同组的四块兄弟死,也不能带携同队的20块兄弟挨军棍!

  泉哥也有希望,戍边满三年,即可回乡。

  泉哥憧憬着三年后,他(lā)相信他(lā)的金姑。

  金姑和罗文结婚的日子到了,罗员外张灯结彩,大办喜事。

  强行拜过堂之后,金姑被锁在(dǎi)了新房以头。

  罗文还在(dǎi)和一辈帮子狐朋狗友喝酒,酒席上晃荡着他(lā)狰狞的笑声……

  金姑晓得,这是罗家看守的最松懈的时刻,也是她(lā)最后的时刻……

  金姑的目光停留在(dǎi)了摇曳的烛火上……

  新婚之夜,新房失火,金姑拿跟火烧死了,金先生气死了。

  罗家人匆匆忙忙地把他(lā)们埋了。

  三年后,泉哥回来了。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jiě)找金姑。

  人们把金姑的事跟泉哥说了,泉哥不信;带他(lā)去(jiě)看了金家父女的坟,泉哥还是不信。

  “燕天,我都还梦见她(lā),咋块会死了呐?”

  “小子,梦是反的,梦活就是死!”

  随便人们咋块说,泉哥就是不相信!

  不相信,你说金姑没有死,你要见到人哦!你说金姑活起(jì)得,她(lā)人呐?

  泉哥想到了一块踏踏。

  来到山洞,泉哥更加坚定了一个儿的看法,金姑没有死,她(lā)就生活在(dǎi)这周围团转!

  山洞里的草干干燥燥,摆放得整整齐齐。

  只有金姑会到这块山洞来,只有金姑会纵格儿做!

  泉哥扯开喉咙大声喊:“金姑——金姑——”

  莫得人回答,只有应声娃儿跟倒泉哥的声音“金姑——金姑——”地喊。

  天晚了,泉哥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路边上,看到了一块容貌丑陋的大姐。

  泉哥问:“大姐,你看到过一块身材和你差不多的美丽姑娘吗?”

  “没有看倒过。”大姐的声音有些嘶哑,“你是泉哥,来找金姑的吧?”

  “你咋块晓得?”

  “村子头的人都在(dǎi)说,哪个嫑得呀?你们真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啊!可惜了……”

  “啥子可惜了?”

  “可惜金姑莫得这块福分,死了!”

  “啥子金姑莫得这块福分,死了?金姑没有死,她(lā)在(dǎi)等着我!我一定要找到她(lā)!”泉哥没有注意到大姐神情的变化,自顾自地往下说。

  “你找不到她(lā)的,死都死了赫儿勒去(jiě)找嘛?还是探另去(jiě)找块好姑娘吧!”

  “不,不!我就要我的金姑,我的金姑没有死,她(lā)就生活在(dǎi)这周围团转!”他(lā)想把在(dǎi)山洞头看到的情形告诉她(lā),想想,这是他(lā)和金姑的两块人的秘密,就忍住了。

  过了几天,泉哥又去(jiě)山洞了。

  他(lā)躺在(dǎi)干草上,想起了勒次他(lā)们在(dǎi)山洞头的事。

  想起了金姑说的“杯得不愿意,是不可以!别急嘛!”的话。

  他(lā)突然有了生理反应,他(lā)想,要是……

  回去(jiě)的路上,泉哥又看到了勒块容貌丑陋声音嘶哑的大姐。

  泉哥觉得一个儿有话给她(lā)说。

  大姐也好像(qiǎng)有话要给他(lā)说。

  第二天清早,泉哥忙慌慌地去(jiě)山洞了,他(lā)燕天把草睡乱了,走得匆忙,没有整理就走了,金姑会不高兴的。他(lā)要赶去(jiě)把草整理好。

  进了山洞,泉哥怔住了,洞头的草整理好了!

  金姑来过了,金姑来过了!

  她(lā)啥子时候来的呐?一个儿燕天是擦黑走的……

  泉哥的心头有了主意……

  擦黑过后,泉哥悄悄格儿地走向山洞。

  山洞头有亮光。

  泉哥心头一阵高兴。

  他(lā)的脚步更轻了。

  来到洞口,悄悄格儿一瞧:哈,金姑!她(lā)背对着他(lā)坐在(dǎi)干草上,对着两支松明发愣……

  他(lā)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jiě),一抱抱住了她(lā):“金姑,我找你找得好苦!”

  她(lā)“啊”了一声,咦,咋块杯得金姑的声音?把细一看,一个儿抱住的竟然是大姐!

  趁泉哥松开了手,大姐惊慌地站起来,要朝外先跑……

  一位白发老人在(dǎi)洞口挡住了她(lā):“你杯得早就盼着这一天吗?为啥子要跑?”

  接着,白发老人对愣住的泉哥说:“她(lā)就是金姑,勒晚星的大火毁了她(lā)的容貌,坏了她(lā)的嗓子,纵么多的日子头,她(lā)等着你,又躲着你……”

  “啊,你就是金姑,怪不得,怪不得……你为啥子不早说呀?是因为容貌毁了,嗓子坏了?你就是变成了鸟,变成了树,我都不会变心的!”

  白发老人哈哈大笑,说:“好,好,说得好!现在,我把原来的她(lā)还给你!”

  白发老人一挥手,金姑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原来的声音。

  白发老人再一挥手,山洞变成了新房……

  一对艳艳的红烛照着两块惊喜的年青人……

  留下一串爽朗的笑声,白发老人不见了。

  两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你颤动着嘴唇,我颤动着嘴唇……

  你眼睛头含着眼流子花花儿,我眼睛头含着眼流子花花儿……

  金姑解开了衣服的第一块扣子,泉哥解开了衣服的第一块扣子……

  金姑褪掉了身上的最后一件衣物,泉哥褪掉了身上的最后一件衣物……

  两人抱在(dǎi)了一起。

  你抱住我,我抱住你。

  你抚摸我,我抚摸你。

  你亲吻我,我亲吻你。

  越抱越紧,越吻越深……

  没了虫鸣,没了水声,没了树,没了山,没了地,没了天!

  她(lā)被他(lā)融化了,只晓得有他(lā);他(lā)被她(lā)融化了,只晓得有她(lā)!

  他(lā),是她(lā)的全部,她(lā)的全部是他(lā)!

  她(lā),是他(lā)的全部,他(lā)的全部是她(lā)!

  他(lā)们就纵格儿抱着,吻着,抱成了一帧石刻,一吻千年!

  没有爱的性,只是兽性,是丑陋的,邪恶的!

  有真爱的性,是爱的宣泄,是美好的,美丽的!

  据说,这是新房叫洞房的由来。

  正是:赤热爱情,历尽磨难。终成眷属,一吻千年。

  “

  普通话版:

  一吻千年

  ”

  1941年,彭山江口寨子山的汉崖古墓里,出土了一帧石雕,石雕上,一男一女全身裸体席地相拥而吻,画面动感强烈,雕像的人体形象、动作造型和感情表露,无不说明当时的工匠具有熟练的表达能力,这在汉代石刻中是罕见的。

  当时,这座石雕取名为“石男女拥抱像”。早些年,郭沫若见到这座石雕,送了它一个浪漫名字:“天下第一吻”。

  《一吻千年》讲述的,就是和它相关的故事。

  山洞里,金姑高兴得来连连转圈;“好开阔,好幽静,好舒适,好美好啊!”

  “哎哟哟,我的好金姑,看转晕了!你坐坐好不好?”

  “哇,还准备了干草啊!你真有心!”

  “对你,我早就有心啦,你不知道?”

  “你坏,你坏!”金姑的小拳头,捶在泉哥结实的胸脯上。

  “使劲捶,使劲捶,捶死才好呐!”

  金姑的拳头停住了,羞涩地说:“我才不呢……诶,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那天,我来砍柴,一只白鹤总在我头上盘旋,我想,它为什么总在我头上盘旋呐?它莫不是什么仙人,想指点我什么吧?于是我说:‘白鹤大仙,白鹤大仙,你是要告诉我什么吗?’它一声长鸣,飞走了。顺着它飞走的路线,我就找到了这里。”

  指着干草,金姑说:“这是专门为我准备的?”

  “是。让我的金姑一直站着,我会心痛的。”

  “你说什么?谁是你的?”

  “我说错了,我说错了,让我心爱的金姑一直站着,我会心痛的。”

  “算了,算了,懒得说你……”

  “我们的事,你爸爸知道吗?”

  “我爸知道我的心思。”

  “就是说老丈人已经同意我们的事啦!”

  “又来了,谁是你的老丈人啊?”

  “我错了,我又说错了,我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算了,别打了……诶,你就不能坐下说说话啊?”金姑一边说,一边坐在了干草上。

  泉哥挨着金姑坐下来。

  “金姑,我觉得好对不住你,人家有高房大屋,金银首饰……”

  “这些我都不稀罕,有你我就足够了。”

  “真的?”金哥的手脚有点不安分。

  金姑躲开了。

  “怎么?不愿意?”

  “不是不愿意,是不可以!别急嘛!”

  金姑和泉哥一起上山的事,被罗文看到了。他急匆匆地跑回罗山边,找罗员外告状:“爸爸,爸爸,他们一起到山上去了!”

  “真是,半路上窜出一头野猪!”一句话从罗员外口里脱口而出。

  “爸爸,你说什么?”

  罗员外一下子回过神来,说:“知道了,你走吧!”

  “爸爸,爸爸,你要管啊!我不干,我不干!”

  “滚,不争气的东西!”

  金姑和父亲是三年前来到罗员外家的。金姑的父亲是徐州人,带着妻子女儿远道来武阳做茶叶生意,不想妻子染上了疾病,花光了全部钱财还是没能保住性命。没有钱,回不了故乡,父亲只得街头卖字,聊以糊口……

  一天,罗员外从金父的卖字小摊前经过,仔细地打量了父女俩,把金姑父女叫到了家里,以管吃管住,年俸2000文的条件,聘请金父为家庭教师。

  这条件太低了,特别是年俸……但想到可以让女儿不流落街头,金父还是答应了……

  金父不知道,罗员外看上的,不是他的学识、书法,而是他的女儿金姑。

  罗员外是在为自己的那个憨憨不痴痴的儿子选媳妇儿。

  在金父教儿子读书的时候,罗员外故意安排金姑在一旁磨墨,铺纸,端茶送水……等待水到渠成的那一天。

  泉哥是个放牛娃儿,听到金父教书的声音,就来到窗前……

  跟着读,跟着画,跟着记……

  二天,金父让罗文背书,罗文半天背不出来,泉哥倒背出来了。

  看到泉哥这么机灵,金姑投过去夸奖的一瞥。

  这一瞥,把泉哥瞥进了心里;这一瞥,泉哥把她记在了心里。

  一天,泉哥又来窗前听金父教书,金姑悄悄塞给泉哥一个馒头……

  一天,泉哥又来窗前听金父教书,泉哥悄悄塞给金姑一个大梨……

  罗员外的如意算盘让泉哥给拨乱了。

  罗员外不会甘心,但罗员外不会表现出不甘心,员外嘛,不能太失了面子……

  不久后的一天,一个消息在罗山边传开了:泉哥被几个当差的人抓走了!

  金姑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在万里桥,人们告诉她:“不要追了,追不上的,他们已经过去两三个时辰了……”

  罗员外家的日子表面上是风平浪静,实际上是暗流涌动。

  金姑整天失魂落魄……

  罗文心里自鸣得意……

  金父私下暗暗着急……

  罗员外忙着排兵布阵……

  不久后的一天,罗员外找金父来了。

  “金先生,我儿子要订婚了……”

  瞬间,惊慌的神色浮现在金父的脸上……

  这,罗员外看得非常清楚,他不动声色地继续说:“女方是李家庄的。金先生帮我写个契约吧!”

  像突然注射了解药一般,金父的脸色平和了下来。

  契约写好了,金父说:“我念念,看符合员外的意思不?”

  “先生写的,肯定没错。不过,念念也好。”

  “我自愿将女儿嫁与罗员外儿子为妻。永不反悔……”

  罗员外把契约递给管家,说:“收好。”

  转过头和金父拉起了家常:“也不怕金先生笑话,本该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的,谁叫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呐?没法了,才用了这个法子。不管这么说,也不能让儿子打一辈子光棍,让我罗家绝后吧?”

  “当然,当然,”金父附和着,“还真该给公子娶一房媳妇了。”

  聊得差不多了,李员外问管家:“金先生的年俸带来了吗?”

  “带来了,带来了!”

  “那就给金先生吧!”

  管家把钱拿出来放在桌上,说:“金先生,请收下。”

  金父签了字,按了手印,高高兴兴地把钱收了起来,去了心病,收了年俸,他这是双喜临门啊!

  过了十来天,罗员外找金父来了,说:“亲家,我们好久把儿女的婚事办了?”

  金父很是惊奇:“什么?亲家?谁是你的亲家?我们好久把儿女的婚事办了?罗员外,你这是从哪儿说起啊?”

  “看来的金先生贵人多忘事,才十来天的事就忘了。看看,这是不是你亲手写的契约,是不是你亲自签的字,是不是你自个儿按的手印……”

  看着桌上的契约,看着自己的签字,看着鲜红的手印,金父一下子明白过来,那天,自己中了罗员外的调包计了!

  一急,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金父要把金姑要嫁给罗员外的儿子的事,满村子的人都在传:

  “听说金先生要把金姑要嫁给罗员外的儿子?”

  “这事还有假?好多人都看到了金先生亲手写的契约,还按了红红的手印。”

  “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这金先生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

  “谁知道呐?吃酒不吃菜,个人心头爱。”

  “也不知道金姑态度如何?诶,好久没有见到过金姑了哈!”

  “是啊,泉哥被抓,她追出来,回去后就没有出来过。”

  “她为什么没有出来呐?”

  “说是在照顾生病的金先生……”

  “又说是要做新娘子了,到处跑不好……”

  “唉,嘴巴子两扇皮……”

  “金姑不是喜欢泉哥么?”

  “泉哥?也是啊,这么多天了,一点信息都没有。”

  “他们为什么抓泉哥?不会和金姑嫁人有关系吧?”

  “算了,这话不要说。”

  “这泉哥究竟被抓到哪儿去了呐?”

  泉哥被抓到西北戍边来了。

  泉哥思念金姑,从被抓来的第一天起,他就铁了心要逃跑。可是他没有逃跑,不是不想逃跑,是不敢逃跑,不能逃跑!

  戍边的队伍实行的是五五连坐制,五人为一组,五组为一队。人人连坐,组组连坐。一组的五人中有一人逃跑,其余四人要处死;其余四组的20人每人打50军棍。泉哥再思念金姑,也不能让同组的四个兄弟因自己而死,也不能让同队的20个兄弟因自己而挨军棍!

  泉哥也有希望,戍边满三年,即可回乡。

  泉哥憧憬着三年后,他相信他的金姑。

  金姑和罗文结婚的日子到了,罗员外张灯结彩,大办喜事。

  强行拜过堂之后,金姑被锁在了新房里。

  罗文还在和一辈帮子狐朋狗友喝酒,酒席上晃荡着他狰狞的笑声……

  金姑知道,这是罗家看守的最松懈的时刻,也是她最后的时刻……

  金姑的目光停留在了摇曳的烛火上……

  新婚之夜,新房失火,金姑被烧死了,金先生气死了。

  罗家人匆匆忙忙地把他们埋了。

  三年后,泉哥回来了。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金姑。

  人们把金姑的事告诉了泉哥,泉哥不信;带他去看了金家父女的坟,泉哥还是不信。

  “昨天,我都还梦见她,怎么会死了呐?”

  “小子,梦是反的,梦活就是死!”

  不管人们怎么说,泉哥就是不相信!

  不相信,你说金姑没有死,你要见到人啊!你说金姑活着,她人呐?

  泉哥想到了一个地方。

  来到山洞,泉哥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金姑没有死,她就生活在这附近!

  山洞里的草干干燥燥,摆放得整整齐齐。

  只有金姑会到这个山洞来,只有金姑会这样做!

  泉哥扯开喉咙大声喊:“金姑——金姑——”

  没有人回答,只有山里的回音跟着泉哥的声音“金姑——金姑——”地喊。

  天晚了,泉哥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路旁,看到了一位容貌丑陋的大姐。

  泉哥问:“大姐,你看见过一个身材和你差不多的美丽姑娘吗?”

  “没见过。”大姐的声音有些嘶哑,“你是泉哥,来找金姑的吧?”

  “你怎么知道?”

  “村子里的人都在说,谁不知道呀?你们真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啊!可惜了……”

  “什么可惜了?”

  “可惜金姑没这个福分,死了!”

  “什么金姑没这个福分,死了?金姑没有死,她在等着我!我一定要找到她!”泉哥没有注意到大姐神情的变化,自顾自地往下说。

  “你找不到她的,死都死了哪儿去找啊?还是另外去找个好姑娘吧!”

  “不,不!我就要我的金姑,我的金姑没有死,她就生活在这附近!”他想把在山洞里看到的情形告诉她,想想,这是他和金姑的两个人的秘密,就忍住了。

  过了几天,泉哥又去山洞了。

  他躺在干草上,想起了那次他们在山洞里的事。

  想起了金姑说的“不是不愿意,是不可以!别急嘛!”的话。

  他突然有了生理反应,他想,要是……

  回去的路上,泉哥又看见了那位容貌丑陋声音嘶哑的大姐。

  泉哥觉得自己有话给她说。

  大姐也好像有话要给他说。

  第二天早晨,泉哥急匆匆地去山洞了,他昨天把草睡乱了,走得匆忙,没有整理就走了,金姑会不高兴的。他要赶去把草整理好。

  进了山洞,泉哥怔住了,洞里的草整理好了!

  金姑来过了,金姑来过了!

  她什么时候来的呐?自己昨天是傍晚走的……

  泉哥的心里有了主意……

  傍晚过后,泉哥悄悄地走向山洞。

  山洞里有亮光。

  泉哥心里一阵高兴。

  他的脚步更轻了。

  来到洞口,悄悄一瞧:哈,金姑!她背对着他坐在干草上,对着两支松明发愣……

  他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一抱抱住了她:“金姑,我找你找得好苦!”

  她“啊”了一声,咦,怎么不是金姑的声音?仔细一看,自己抱住的竟然是大姐!

  趁泉哥松开了手,大姐惊慌地站起来,要往外跑……

  一位白发老人在洞口挡住了她:“你不是早就盼着这一天吗?为什么要跑?”

  接着,白发老人对愣住的泉哥说:“她就是金姑,那晚的大火毁了她的容貌,坏了她的嗓子,这么多的日子里,她等着你,又躲着你……”

  “啊,你就是金姑,怪不得,怪不得……你为什么不早说呀?是因为容貌毁了,嗓子坏了?你就是变成了鸟,变成了树,我都不会变心的!”

  白发老人哈哈大笑,说:“好,好,说得好!现在,我把原来的她还给你!”

  白发老人一挥手,金姑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原来的声音。

  白发老人再一挥手,山洞变成了新房……

  一对艳艳的红烛照着两个惊喜的年青人……

  留下一串爽朗的笑声,白发老人不见了。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你颤动着嘴唇,我颤动着嘴唇……

  你眼里含着泪花,我眼里含着泪花……

  金姑解开了衣服的第一个扣子,泉哥解开了衣服的第一个扣子……

  金姑褪掉了身上的最后一件衣物,泉哥褪掉了身上的最后一件衣物……

  (江口出土的“天下第一吻”石雕)

  两人抱在了一起。

  你抱住我,我抱住你。

  你抚摸我,我抚摸你。

  你亲吻我,我亲吻你。

  越抱越紧,越吻越深……

  没了虫鸣,没了水声,没了树,没了山,没了地,没了天!

  她被他融化了,只知道有他;他被她融化了,只知道有她!

  他,是她的全部,她的全部是他!

  她,是他的全部,他的全部是她!

  他们就这样抱着,吻着,抱成了一帧石刻,一吻千年!

  没有爱的性,只是兽性,是丑陋的,邪恶的!

  有真爱的性,是爱的宣泄,是美好的,美丽的!

  据说,这是新房叫洞房的由来。

  正是:赤热爱情,历尽磨难。终成眷属,一吻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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