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绩完一大团麻线,又用缝衣针挑了挑微弱的灯芯,给我补肘上的袖窟。
“姐姐,这两个柿子样儿的是啥东西呀,我咋没有?”
“嘘——,死丫头,不害臊爹爹听见?”你用针刺我好奇的小手,“这是娃娃的命根子。”脸像吃了生姜。真不明白,连爹爹也得害臊。“哇哇的命根子”,是个谜。
“你没妈妈。”邻家的乖乖都这么说。
“有妈妈,会咋样?”我好伤心。
我乐了:“姐姐做衣服给我,我有妈妈了。”
姐姐,你捏了两个包谷粑粑,小小的,天天这样,放在你给我缝的麻布书包里,背起我送到山那边的学堂:“好好念书,念好了走进城里去。”你不会忘记叮嘱,每一次过了小河:“城里的水比我们这儿美吗?”“不,只为长大了不再绩麻。”
姐姐,每一个夜晚,是你轻轻地哼着山里人的曲儿把我送进梦乡。可是,梦惊醒的时候,你常常不在我身边。到后来,真可恶,那个城里的男人,竟要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莫要走嘛,姐姐!”
“好妹子,别哭,总有一天也会有一个男人把你领走。”
“我不,姐姐,我怕嘛!”我噘着嘴嚷嚷。
“傻丫头!”你这么说,眼里藏着泪。
高原上的日子如骏马飞奔。我没进城,就在这大峡谷中揭开了“娃娃的命根子”的谜底。该死的,那个来搞什么调查的研究生掀开了我的竹篱,教我觉得饭里夹生,让筷子在空中陡然停留。“着伤风呗?”爹爹疼他的女儿,从抽屉里翻出APC。姐姐呀,爹爹哪儿知道小女儿的病正是ABC……姐姐呀,我好恨他,那个叫我着伤风的城里小伙子:“城里的水再也没有山里的水甜。”他说是大山里的野藤缠住了他。
该怎么办呀?姐姐,我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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