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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声喘气

时间:  2024-03-24   阅读:    作者:  赵 卡 

  刘准备坐宝,掏宝的是老丑三,老丑三是壶上著名的宝倌儿,很多赌徒都喜欢让老丑三掏,别看老丑三斜着一只眼睛,知道的人都说,这个老家伙可贼呢。什么是贼,就是老丑三掏宝没有规律,一二三四乱出,就算有经验的老赌棍们也摸不清他什么路数。刘准备问:“谁拉股子呢?”李大头仿佛从领口里探出了硕大的脑袋,大声说:“谁也别拉了,我三你七就行了!”说完,扭头和准备宝盒子的老丑三打了一个斩首的手势,意思是,放心大胆地掏。

  薛嵩的钱不多,就借的布尔金那点儿,他掏不了,只能押。押宝的关键在于谋宝,谋到了,也许就是一剑封喉,钱冲点儿,一下就能把宝砸塌,连内衣兜子里的钱都搜了,那才过瘾呢。对老丑三,薛嵩算是研究透他了,老丑三贼,没问题,但薛嵩对他的出宝印象最深的是有所掏有所不掏。也就是说,老丑三的宝是有针对性的,谁下注大他就掏谁,不理会小虾米。薛嵩属于小虾米一类的,他的钱不冲,得估划着押,如果三下两下押完了,还得在壶上借,葛利高、布尔金之类的都是壶上放款的,不怕你不还,就怕你不借,他们有的是各种匪夷所思的手段让你还。

  “免三四,二最好,幺也行!”

  刘准备手里捏着宝袋子,嗓门高亢,脑门放光,两眼死死盯着桌上形状不一的钱,钱有展开的也有叠住某个角的,形状不一意味着说道不一,这都得老耍家才能闹懂,新手一般都是懵懂。果然不出薛嵩所料,躲在一株粗树下的老丑三掏了几宝后,有赔有赚,传盒子的是李大头的小姨子,她每跑一趟都要和老丑三低语几句,意思是谁谁谁几个押得注大,谁谁谁是恶心注,老丑三不动声色,嘴角斜叼着烟,心里已经有了数。

  薛嵩的两只眼睛越来越空洞,半个小时不到,他就输完了,这让他的胸口一阵阵轻微的刺痛,就像一个跑马拉松的运动员,刚精神抖擞跑出不到一公里腿就颤抖不已。

  “免二,免二,免二三!”

  “给我押二上,独红!”

  刘准备声嘶力竭地喊着,人们的钱雪片一样往二上押,仿佛老丑三掏的这一宝被看见了似的。薛嵩没钱了,他没退场,还在盯着每一宝,他在谋,一定要万无一失的谋一宝,不仅要把先前输了的捞回来,还要赢更多的钱。这一宝,薛嵩谋的是四,但他没作声,等结果,如果出了四,说明连前面的三宝他都谋对了,那么,他就准备接下来再谋一宝,然后豁出身家性命押上去,不管多少钱,一锤定音一剑封喉一招制敌一宝定输赢。

  一个押钱最多的强烈要求开宝,刘准备看了一下众人,见没意见,就把宝袋子递给他。开宝的是个比薛嵩大不了几岁的小伙子,一看就是城里人,两眼红肿,细皮嫩肉的,脖子里还套一根小指粗的金链子,看起来挺有钱。金链子接过宝袋,摸摸捏捏,像翻被子一样慢慢翻开,薛嵩心里的紧张程度一点儿也不比金链子差,他觉得是他在押而不是所有押了二的人在押,这种感觉就是一个扛了炸药包准备冲上去炸碉堡的战士才有的。

  “四!”刘准备第一个炸了嗓子。

  人们哗一声都泄了气,长吁短叹,互相埋怨,刘准备伸出铁耙子似的手,把桌上押二和押一三的钱全搂到他面前。薛嵩突然打了一个冷战,他感觉已经冲到了碉堡前,炸药包的引线抽出了头,就差拉响扔了。但是,他手里已经没钱了,不,还有点儿,几十块钱吧,这点儿钱就算全押上还故意让你赢,也赢不了多少,最多翻三倍,押不押都没什么实际意义。刘准备手里的钱已经攥不下了,桌子上还归整了一沓子,少说也有万八千,老丑三掏的一宝还没出来,趁这个空当,薛嵩扫了一眼场子,发现葛利高正给一个烫发头女人数出十张钱,他就喊了一声:“老葛,给我拿三千!”

  葛利高回头瞅了一眼薛嵩,浅褐色的眼皮抬都没抬,那只假眼假装没看见,又和那个烫发头女人嘀咕着,大概是早点儿还钱,不然会登门讨债的。薛嵩起身出了人圈儿,移到葛利高跟前,问:葛利高怎么回事,“给我拿三千,我谋到了,一宝就翻身了!”这时,坐宝的刘准备又声嘶力竭地吆喝起来:

  “免四,免三,免幺最好,二也行!”

  “你估计这回出几?”葛利高问薛嵩。

  “他要不是二,我就把头给你当夜壶,你想咋尿就咋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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