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钟莲,是武汉市某合资企业的职员。3年前那个春花烂漫的季节,她嫁给了驻藏某部中尉军官均恒为妻。度完“蜜月”,丈夫回部队后,一别就是2年半,可真想煞了钟莲。于是,她决定动身去西藏探望当哨长的丈夫。
阿莲左赶右赶,辗转20多天,来到了马泉河边。但阿莲万万没有想到这竟是一条隔断两岸的“银河”。
公司的事真多,钟莲好几次动身探亲的申请都被迫取消了。直到1995年10月的一天,单位去外地培训的员工提前返回,她才得以有时间启程进藏探夫。跟单位交接完业务,她又是发报又是写信,先将“来哨探亲”的惊喜传给了远方的丈夫。然后从家门口出发,先乘火车,后转飞机,再乘汽车,又坐驴车,辗转20多天,钟莲才到了离丈夫哨所不远的马泉河边里孜渡口。
泉河藏语叫“当曲藏布”,意为“母河”。母河在里孜渡口这段宽150米。河上没有桥,全靠所指挥部的4个战士用一条破旧的大木船缝合这段道路的断裂带。马泉河每年10月为结冰初期,来年4月为化冰末期,这2个月合理总有薄冰,既不能行人,又不能行船。每到这个月份4个兵有两人回指挥部过冬,只留2人看家伙。
钟莲选了这自以为最好的金秋十月前往哨所探亲,正好赶上了马泉河的初冰期。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时的马泉河竟成了“银河”。她哪里又晓得偌大个西藏,丈夫偏偏就在河对岸几十公里处的哨所做哨长,更想不到的是动身前发的电报、寄的信,通通被阻隔于河的这一边。钟莲无法摆脱这残酷的现实,只得在渡口边住了下来,下决心等待气候出现奇迹,祈望印度洋的寒流早日来临。
两个男人的世界闯入了一个女人,班长“咔嚓”一声把锁下。
摆渡的两个战士待钟莲如同亲人,在本不宽敞的男人世界里,又劈出了个“半边天”的位置让她安身,两个战士只好搬了一张单人床到隔壁伙房去住。门没有门闩,钟莲入室就寝时,班长便将门“咔嚓”落下了明锁,然后取了钥匙从门缝塞进去,交给阿莲保管。第二天起床后,她再塞出钥匙,由兵们启锁开门。班长每夜锁好门后总忘不了说一句:“钥匙你拿好,做个好梦,明儿起床冰面加厚就能过河”这样一天天过去,班长也照旧重复着这句话。然而冰面仍然像一块薄薄的毛玻璃,既不减薄也不见增厚。钟莲只好苦苦地等待着。
一天,两天……半个月就这样过去了钟莲心急如焚。这一趟除了来回路途白白消耗掉50天,两个月的假仅剩10来天。如今又等了半个月的渡,要是继续等下去,即使见到里朝思暮想的丈夫,也肯定会被视时间为金钱的公司开除的。为此,钟莲左右为难,一筹莫展……
好心的班长看出了钟莲的心思,便专程去了一趟指挥部。然而并没有什么奇迹出现,只得沮丧地对钟莲说:“天公不作美啊!听上级说今年天气反常,寒潮恐怕再过半个月也不会来,你怕是等不及了,下次再来吧!指挥部通往哨所的电话线被风吹断了,没办法通话。指挥部首长叫电台给均哨长发了报,叫他今天下午到河对岸来,你们夫妻俩隔着河见上一面吧!也算没白来一趟。”一听这话,钟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哇哇”大哭起来,两名战士也流下了难过的泪水。
铁皮喇叭唤夫君,望远镜里望夫君,泪涟涟,诉不尽的相思情。
这天下午,钟莲早早地就等在渡口边上了,远远地就看见当哨所的中尉丈夫从雪的背景中慢慢走了出来……
“恒!”钟莲悲喜交加迫不及待情不自禁地拿起铁皮喇叭大声地向河对岸呼喊。铁皮喇叭原来是为渡手招呼过渡人用的。钟莲怕丈夫听不清,便把喇叭紧贴在嘴边。对岸的均哨长喜出望外热泪盈眶寸肠欲断,也壮壮实实地投来一声疾呼:“莲!”那呼喊摇得人心都快碎了。
突然间,钟莲想起了肩上班长从指挥部特地为她借来的军用望远镜,便擦了擦眼泪,借助机械的帮助,终于从镜片底部捕捉到了中尉丈夫的脸庞,活脱脱好生动,一个牵强凝重甜哭交织的笑感染过来,近了又远了……
“恒!你瘦了!”钟莲的声音颤抖。“两年半了,我日夜思念想和你相聚,没想到见面却抚摸不到人,你却在河的那一边……”
“莲!我很好,请放心地回去吧……”对岸传来的声音早已嘶哑。
“恒!”钟莲也声声催泪的喊。
“莲,我天天都在给你写信,积存了20多封却发不出去,我现在给你看看好吗?”均中尉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摞封好的信,紧紧抓在手里,高高地举起,在空中缓缓地晃动,如同举着他那颗纯情的心。
“这些信你都收到了吗?”钟莲在这边使劲地点头,更加哽咽地说:“都‘收’到了……”
“莲!回去的路上千万要小心,你要多保重……”
夜色已浓。钟莲和均恒中尉只得迈着沉重的步子朝相反的方向走去,一步一回头,三步一挥手,相互都看不见影子了,还在深情地回头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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