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能在猫眼里看到时辰。
有一天,一个传教士在南京城外散步着,发现自己忘记带表,于是他问一个小孩子那时是什么时候。
天国的顽童起初犹疑着,随后他高兴起来,回答道:“我就来告诉你。”过不多久。他转回来了,怀里抱着一只很大的猫,他正面注视着它,毫不踌躇地断定道:“现在还没有完全到正午。”他的话是没有说错的。
至于我呢,如果我向那漂亮的慧灵,那名字取得那么恰当,那女性的光荣,同时又是我的心的骄傲,我的精神的芳香的慧灵,俯下身子时,不论是在夜晚,或是白天,在辉煌的阳光底下,或是暗黑的阴影里,我始终在她那对可爱的眼睛的深处,分明地瞧出时辰,一种老是相同的、渺茫的、庄严的、和空间一样大的、没有分和秒的区别的时辰——一种在时钟上看不出来的、静止的、却又像一口气一般轻微,一闪眼一般迅捷的时辰。
当我的眼光落在这愉快的时钟面上时,如果有什么讨厌的人来打扰我,如果有什么无礼的,没有涵养的精灵,有什么时机不好的魔鬼跑来对我说:“你这样聚精会神地在那儿瞧着什么?你在这人的眼睛里寻找什么?你在那里看到时辰吗,放荡而又怠惰的人啊?”我会毫不踌躇地回答:“是啊,我看到时辰,那即是永恒!”
这不是一首有价值的,并且和你本人一样夸大的情歌吗,太太?因为我创造这篇矫饰的媚辞时,曾经那样高兴过,所以我决不问你要什么来作交换。
名篇鉴赏
歌唱爱情虽已是古老的话题,波特莱尔却不落俗套,以自己独特的方式诠释着美好的爱情。
作者开篇讲述了自己在异国他乡所经历的事,先说猫眼是辨别时辰的时钟;接下去讲自己的心上人,说她的眼睛也能显示时间;最后指明这时间就是“永恒”。
从文章内容上看,本文初读似乎有些难以理解,然而它美就美在了“明与不明之间”。作者在文中巧用隐喻,开篇即提到“猫”,而法国人常把“猫”作双关语,它既是指这种动物,又包含有“温顺者”、“恋人”或“心爱者”的意思。另外,文中“慧灵”,在这里又是“猫”的同义词。写“慧灵”的眼睛时,作者对其中含义自然是心领神会的。当“我”在慧灵的眼睛里看出“永恒”这种时间的时候,读者也会随之意识到这是恋人的眼睛在吐露爱的心声。本文通篇见不到“恋人”、“爱情”这类字眼,可谓“不明”;但读者都能明白“永恒”是在说爱情,又可谓“明”。不明在外,明在其内,作者将隐喻艺术运用得恰到好处。
从结构上看,本文有两个逻辑式,“猫眼——时钟——辨别时辰”、“人眼——时钟——显示时间”。第二个逻辑式由第一个引出,构思颇为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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