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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境 · 冬语

时间:  2024-04-02   阅读:    作者:  亭上秋风

  一、冬天是一面镜子   任何一个人,都不比另一个人拥有更多的时间;   任何一种植物,都不比另一种植物拥有更多的阳光;   任何一个地方,都不比另一个地方拥有更大的天空。

  时间公正,流经每一个人;阳光慷慨,照耀每一个人;岁月仁慈,沉淀每一个人。

  所不同的是,对时间的把握、对生命的体验、对世界的看法,种种心念,汇集成了不同的精神长相:消极或乐观,主动或被动,混浊或通透。一个人有什么样的心念,生命就呈现什么样的状态。   走在铺满落叶的小径上,望着地上被行人碾碎的枯叶,一如情绪的残渣,在即将迎来的新年前,都被风清除干净;那些停留在枝头的云霞,就当是岁月遗珠吧。   冬天的北湖,最引人瞩目的,就是水杉了。看到火红的水杉,你不再认为冬季是萧瑟清冷的、是黑白水墨的。

  那笔直冲天的红杉,似油画一般浓郁,静静地立在蔚蓝的苍穹下。每次看到那如铁锈般的赭红,总会想起一些愈老愈丰饶的灵魂,愈老愈灿烂的生命。愈老骨相愈峻秀,愈老神态愈祥和,举手投足间,有一种说不出的韵致。使人不由自主地想:老并不可怕,如我能老成这样,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从这些人身上,你看到,时间不再是一种残忍,而是一种慷慨的馈赠。只是,这样华丽的生命,是拿“无用”(文学、艺术、绘画、书法)的东西打磨出来的,是历经无数寒冬浸润,练就的从容静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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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爱冬天,是因为冬最接近生命的真相。几场寒风,大地变得疏旷辽阔起来,该掉的树叶都掉完了,该红的树叶正红着。每个生命都有自己的高光时刻,当时机成熟,就会绽放极致的美。

  像一株植物一样活着,像植物一样从容祥和,每次行走在草木间,就默默对自己这样说。我总能从同类身上,获取温暖与力量;而且,能看到更辽阔的世界。   冬天,就像一面镜子,照见万物,也照见自己。时常想,草木之人,连情绪都与光阴同步,在静谧的冬天,心最安定。在未来的时光,也希望自己能安于每个季节,安于每分每秒,安于风霜雨雪,安于无人问津,安于独步前行……   在孤独中,任由时间一遍一遍涤荡,将所有负面情绪一一洗净,惟留,冬一般的空明。

  二、冬天是一管长箫

  在所有的乐器中,箫声总给人一种空旷悲凉之气,极易将人的情绪引向低落感伤。冬日的纷纷落叶,瑟瑟寒风,似一管幽幽长箫,殷切地为那些凋落的生命唱着离别的挽歌。   人的情绪,总会随着外界的天气流转。假如是晴日,就会想起一些温暖的人,快乐的事;假如是雨雪纷纷,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些风雪中谋生的人们,这样的寒冬,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严酷的考验。

  古今中外的文学作品里,冬天总是与寒冷、萧索、贫苦、孤独、死亡紧紧联系在一起。为了渲染悲伤的气氛,主人公大多死于寒冷的冬夜:卖火柴的小女孩死在了平安夜,祥林嫂大约也死在农历十二月二十四日夜里。

  冰天雪地,万家灯火,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在饥寒交迫中,冻毙于凛冽的冬夜。如此虐心的画面,刻画了小人物谋生的艰辛,渲染了命运的悲剧性,加深了艺术的感染力。   《卖炭翁》里的老人,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极度严寒的日子,本应围炉取暖,却要为衣食劳碌。更不幸的是,遭遇酷吏掠夺勒索,连基本的温饱都不能解决。文章以寒冷的天气为背景,揭露了小吏的冷酷无情,时政的黑暗腐败,老百姓的悲惨遭遇。

  二十四孝《卧冰求鲤》的故事,也发生在三九寒冬:继母要吃活鲤鱼,继子王祥忍着酷寒,解开衣服躺在冰河上,冰块融化,跳出两条鲤鱼,继母吃了鱼,病就好了。

  在冬天,人穿得少了,都冻得瑟瑟发抖,不敢去想,将身体卧在冰雪中,是怎样彻骨的寒冷。每次读到这个故事,就对人性的冷血自私多一分厌恶。这样的故事,只有在寒风刺骨的冬天,才能有深切的体会。由此,对冰雪中谋生的人们,多了一份体恤,添了一份悲悯。封建时代强调愚忠愚孝,这样的故事,假如是统治阶级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刻意杜撰,还可理解;假如是真有其事,就令人愤怒了。孝道是应该讲的,但不能道德绑架。长者无德,枉顾他人死活,又何必牺牲自己,任其奴役?

  冬天发生的故事,似乎带着一种天然凄怆的色彩,总能引起人强烈的爱憎情绪。这表明,季节与心境之间,有着必然的关联,只不过不易察觉罢了。

  三、冬季是春的序曲   十二月十五日,二〇二三年的第一场雨加雪。风吹在脸上,毫无刺骨的寒意;一颗颗红豆大的冻雨,落在地上,掷地有声,如密集的战鼓,催人快行。   想起二〇二八、二〇一八年那两场瑞雪,将路面冰冻得坚硬滑溜,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稍不小心就会摔倒在地。眼前虽风雪扑面,比起以往的寸步难行,竟生出一丝幸福感。有路可行,还能健步如飞,值得珍惜。   喜欢这份波澜不惊的淡然,即使冰雪加身,也无往日的感伤和愁郁。每走一次风雪路,对外界的期待就减少一分。岁月拿走一些东西,总会赠予一些东西作为偿还。   无求即是福,知止便得安。有人即使拥有再多,也觉得不够,失去感思维源于人性的贪婪;有人能从一片雪花,看到造物的神奇与美丽,从而心生欢喜。一切所遇,都能从中发现积极的一面,从而化劣势为优势,还有什么能扰乱人内心的安定呢。

  人生就是一场痛并快乐着的旅程,看清了,反而多了一份轻松。晴也罢,雨也罢,风也罢,雪也罢,坦然以对,不生嗔恨,是为智。

  我仰望苍穹,不仅仅只为欣赏苍穹的辽阔,更是为了让自己明白,生命不过宇宙一尘埃,轻装前行,才能如白云一般自在,如白雪一般莹洁。我行走风雪,不仅仅只是为感受那一份苍凉,更为锻炼自己无畏风雪的勇气。直面风雪,才能真正成长,而成长,是没有时间界限的。冬天对每个生命都是一场淬炼,看似无情却有情。人活到一定年纪,就不再寻找生命的意义,存在即意义。每一个当下,每一寸悲喜,都有专属的价值。一如,没有冬的蛰伏,岂能有春的灿烂。

  冬是春的序曲。冬天处于秋之后,是盛极而衰;处于春之前,是衰极而盛。从大自然的变化中,读懂天地万物的运行机制,了解事物发展的必然规律,就不会因一时之际遇,一瞬之得失忧喜于心。

  回首岁月,那些趟过的风雨路,都是量变到质变的路。途中所遇的善与恶,都是生命的警示:善者是头顶的伞,为我遮风挡雨;恶者是如刀的风霜,催我奋进。   愿世间所有善良的人,趟尽风雨雪,尽头是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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