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宁静,似一方幽清的明镜,
天鹅的巨翅无声地划着水纹,
它滑翔着,羽翅上的白绒宛如
那四月的积雪,在阳光下消融;
然而,天鹅的巨翅却坚实白厚,
在轻风中微颤着,如一叶白帆。
它美丽的长颈高昂出芦苇丛,
钻水又屈伸,水面上引颈漫游,
优雅的曲颈好似浮雕的花纹,
黑色的尖嘴藏在明亮的喉颈。
它时而沿着松林-浓荫与安谧,
蜿蜒着,划开厚厚的绿的浮萍,
身后拖起一缕清绿的长发。
天鹅慢悠悠地游着,神态倦慵。
岩洞里诗人谛听着微妙的感觉,
流泉在这里哭诉着虚无的永恒。
穿岩洞、涉流泉、天鹅其乐融融;
一片柳叶默然飘落在它的肩头。
时而它横推水波,离开那树荫,
昂首挺胸,似与茫茫太空争雄,
它选择了那阳光耀眼的水面,
炫耀那自赏万分的一身洁白。
后来,暮霭抹去了湖水的边际,
湖光和水色朦胧地交融在一起,
红霞缕缕镌刻在昏黄的天际,
灯心草、菖兰花停止了摇曳,
融融的月下飞起了点点流萤。
天鹅,头窝在翅膀下面,
湖面幽暗倒映着绛紫的星空,
它仿佛一座宝石簇拥的银坛,
睡了,在这天与水的穹隆之中。
陈中林 译
眼睛
天蓝、乌黑,都被爱,都美,——
无数的眼睛见过了晨光;
它们在坟墓深处沉睡,
而朝阳依旧把世界照亮。
比自昼更温存的黑夜
用魔术迷住丁无数眼睛;
星星永远闪耀不歇,
跟晴却盛满了无边阴影。
难道它们的眼神已经熄灭?
不,不可能,这是错觉!
它们只是转向了他方——
那被称为不可见的世界。
西斜的星辰辞别了我们
但仍漂游在茫茫天字,
服珠虽也像星星般西沉,
但它们并没有真的死去。
天蓝、乌黑,都被爱,都美,
开启眼帘, 面向无限的晨光;
在坟墓的另一面,在他方,
阖上的眼睛仍在眺望。
飞白 译
银河
有一夜,我对星星们说:
“你们看起来并不幸福;
你们在无限黑暗中闪烁,
脉脉柔情里含着痛苦。
“仰望长空,我似乎看见
一支白色的哀悼的队伍,
贞女们忧伤地络绎而行,
擎着千千万万支蜡烛。
“你们莫非永远祷告不停?
你们莫非是受伤的星星?
你们洒下的不是星光呵,
点点滴漓,是泪水晶莹。
“星星们,你们是人的先祖,
你们也是神的先祖,
为什么你们竟含着泪?……”
星星们回答道:“我们孤独……
“每一颗星都远离姐妹们,
你却以为她们都是近邻。
星星的光多么温柔、敏感,
在她的国内却没有证人,
“她的烈焰放出满腔热情,
默然消失在冷漠的太空。”
于是我说,“我懂得你们!
因为你们就像心灵,
“每颗心发光,离姐妹很远,
尽管看起来近在身边。
而她——永桓孤独的她
在夜的寂静中默默自燃。”
飞白 译
裂缝的瓶
枯萎了插着的马鞭草,
扇子一下碰伤了花瓶;
只不过刚好轻轻触着,
并没有响出一点声音。
但那条细微的裂痕,
每天都在蚀着玻瓶,
虽不现形迹,而是准定
慢慢地在逐渐延伸。
清水流出一点一滴,
鲜花的生命便枯竭;
再也没有谁会怀疑,
不要触动,玻瓶已发裂。
往住也是相爱的手,
轻轻一触便伤着了心;
裂开了缝隙在心头,
爱情的花儿便凋零。
眼里看不出什么损伤,
可感觉它细而深的缝,
暗暗在低泣,在增长,
心儿已发裂,不要触动。
方敬 译
梦
在梦中农民对我说:“我不再养你,
你自己做面包,自己播种,耕地。”
织布工人对我说:“你自己去做衣。”
泥瓦工对我说:“把你的瓦刀拿起。”
我孤苦伶仃的,被一切人类抛弃,
到处去流浪,无奈何与社会隔离,
当我祈求上苍把最高的怜悯赐予,
我发现猛狮正站在前面阻挡自己。
我睁开双眼,把真实的黎明怀疑,
看勇敢的伙伴打着唿哨登上扶梯,
百业兴旺,田野里早巳播种完毕。
我领悟到我的幸福,在这世界上,
没有人能吹嘘不要别人帮助接济,
我热爱劳动的人们,就从这天起。
金志平译
命运
要是我没在这样的媚眼下学会爱情
该有多好!那我就不会在世上这么久地
忍受这辛酸的回忆,唯有它,永不消逝,
离得再远,对我来说也是记忆犹新。
唉!我怎能吹得灭这淡蓝的眼睛
像灭一支蜡烛,它闪烁在我孤独的心里,
我不能安静地度过一个夜晚,即使
我披上坟墓漆黑的阴影。
要是我像众人一样,首先爱的是人品
而不是折磨人的美丽,那该有多好!
这惊艳超出了心的力量和欲望的边境。
我本来能够照自己的心愿去自由地爱,
可我的情人,我已选择的情人,
我无法再把她替换,犹如姐妹。
小跃译
给浪子
心并不易碎,它用坚硬的金子铸成:
但愿它像粗陶烧制的盆瓮,
只能用一段时间,而后便成为灰尘!
可它一点没用,痛苦啊!就变得空空。
享乐老在边上贪婪地打转:
兄弟,别让这家伙大口地啜饮,
好好看住瓮中的清泉,
多年积聚的财宝一夜就能耗净。
对它要节约。不幸啊,那些糊涂虫,
火红的酒神节里他们手提美丽的陶瓮,
在平庸的偶像脚下丧失了其中的香气。
有一天,他会感到,真诚或负心的情郎,
一个处女的双唇悬挂在他的心上,
可他的心啊已倒不出任何东西。
小跃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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