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鹉
我们相遇于街口,它像在
水面上舞蹈,眼神中透着悲凉
我料定了冲突,和谐
时间在鼻孔和牙齿里的水火
不容。它转动的眼珠
身体上循环的血液,告诉我
我们彼此是不安全的一类
它终究听不懂我的语言
远方的,异乡浓重的口音
笼子里的假说,像它
站在城头的演讲
不断贬值的物价与时光
正午,阳光警惕地瞟我一眼
鸭 子
两种事物迫在眉睫:出生和死亡
初冬里的光打着寒颤,像是
缩水的绳索。两根晾衣杆之间
抽条的道德与尊严
望着我,我望着天空和大地
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言行,筑起
失去味蕾的坟包。或是雪花
落前,遑论的朝气与豪情
鸭子贴在湖面上,人群在远处
分配落日,不平均的操控
我的影子大过鸭子
我失去的时光打了水漂
晚饭后,鸭子不见了
我始终觉得不是梦里,是眼前
它离我并不远
像我不确定的,世界离我很近
执迷不悟
几年前,或是更早吧
年龄和名利成为了日子发酵的
副产品。烟从烟囱里爬出来
跃起,又摔下来
它的邻居是一只笨鸟。思维
不健全,发育滞后的鸟
它学着炊烟的样子,一天可以
画一个瓢。真实的死
虚无的生,都是时间杜撰的
英雄。多少次,晨光遮蔽我的
视野,我在轻蔑里完成
无数次的误读
鸟啊,飞走了!在我们衰老
之前,到山峰那边翻译
另一种神秘的语言
炊烟和我是剩下的,一类人
整天给虚荣心做按摩,拿捏力道
和分寸,曾骄傲精通的医术
我们没想过和一只鸟相提并论
我们舍不得和它站在一起
乌 鸦
乌鸦以黑进入夜色。人群
也是黑的,它们用脸抵消了
飞翔,青春与年岁
冬日贴近湖面,像紧绷的烟雾
捧着时光的砂轮机
乌鸦掠过,以空旷的山谷
为祭坛,血流是它为自己献上的
活祭。火在灰烬上空
突然,我爱上了这天下。这天下
一般黑的鸟类。这与生死
与时间背离的降临。仿佛无数条
街道,并不来源于体内
尘世之光
我以普通观众的身份,进入
一束集体色彩的光
像井中抱紧绳索的水滴
抓紧黑土的田地,我们的
深沉的爱与眷恋,追赶蝴蝶的
年少之心,撞响陶瓷片的
傻傻的欢愉,是光芒的身体
也是光的兄弟
光是我扎实的方向,迈入
老年的丰腴。有时,搂着它
抱着它,扛着它
我的年岁和王位也遭受光的
逼宫。它是我的宝贝啊
我身体剩下的部分
我的肋骨,校正钟声的袈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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