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韦兄已是二三十年的老朋友了,但现在我们相隔几百里地,天各一方,自己的工作又都很忙(他现在是戒毒所的所长,很少清闲;我在企业搞政工,也是别人清闲我反倒很忙的一个差事),很难见面。还是王哥的儿子结婚办酒,我们都携带着夫人去得阳楼吃酒,一晃好几年总算是又见了面。久别又重逢,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兴奋 ,就顺便和客人们一起,就着美酒,下着佳肴,天南海北、新情旧事的诉说开来。 少礼韦兄是安顺镇宁扁担山区的一位布依族汉子。初次接触,未能看出他有什么少数民族的相貌特征,说话口齿与我们一样不是太具“民族特色”,又会讲一口流利的汉话。交往久之,还发现他的谈吐常常表现出布依男儿的耿直、机智和果敢,且不乏风趣幽默。记得一个新年,矿工会举办元旦文艺晚会,韦少礼自己编排了一个小品《布依青年赶表忙》参加演出,不知是晚会总监的疏忽还是视为优秀作品让他上台表演。舞台上,只见少礼兄身着颇富布依特色的服装,穿一双花梆布鞋,独自扮演几个角色,时而道白时而演唱,时而方言土语时而南腔北调,时而慷慨激昂时而情歌悠扬,像当今这个年代十分红火的小沈阳一样儿一样儿的,逗得台下观众前仰后合顿足开怀捧腹大笑。节目结束时,他很西洋式的飞吻一下自己那双粗壮而结实的挖煤大手,还说了一句“挖煤哥哥的布依山歌诸位听懂了,我和先生女士们、姐姐妹妹们同喜同乐!如果搞不懂,那就等于我对牛弹琴。”韦兄的本意乃是为了给晚会锦上添花增加点笑料,让职工家属们更兴高采烈欢心愉悦。但我的韦兄没想到他是画蛇添足弄巧成拙惹起了公愤,明白人知道,类似的活动自然取消了他的资格。但从那以后,我反倒觉得韦兄更加的快活,成天都见到他乐乐呵呵的。每次端着脸盆从机关办公楼门前通过去洗脸洗衣物时,总是可以听见他下意识地摆出李双江的驾式,吊起蒋大为的嗓门,高歌一曲《我爱这蓝色的海洋》或《牡丹之歌》……
少礼兄长我两岁。在为人处事等诸多方面,他的确像个兄长,给我留下很好的印象。作为布依青年,他很注重自己的民族乡情。我们同在煤矿一个掘进队的几年,一起住在本队的工具房宿舍。每逢家乡来了客人,他都要挽留他们至少要吃一顿饭,请乡亲们尝一尝带有矿山“煤味”的馒头糕点炒菜大米饭什么的。每一顿虽是简易的就餐,但他总是十二分热情地招呼大家务必要酒足饭饱。既使酒力不胜,他也要端出我们平常用来吃饭的大海碗斟酒,以示诚意。在用砖头垫起来的箱子和木板拼凑的“餐桌”上,大家一边听着我俩争先恐后地介绍特别能战斗的煤矿工人,少晒了多少太阳,为国家出了好多煤,作出了不少贡献。同时也介绍我们自己,在井下搞掘进工作,身为共青团员,月月上班都在二十五、六天以上,建设矿山,我们亦有不可磨灭的功劳。我俩还告诉乡亲们,采掘工人每个月的粮食定量53斤,吃也吃不完,工资收入也正常。真是吃穿不愁,就一个心思搞好安全和生产。有了闲钱,我俩就用来购买笔墨纸张,买书报杂志,给自己“充电”,给自己增知识,长学问,立志有更大的出息。听到这些,乡亲们连连点头称是。随着农村实行土地承包后,农民们的日子一年好过一年的生活景象,也滔滔不绝地谱个没完。
少礼是我最好的文朋佳友。为了学习写作,我俩曾经一起到省城拜见过他的亲戚---时任省文联民间文艺协会主席韦兴儒(动画片《黄果树瀑布的传说》的作者)给予赐教;我那时自学画画,他就带我到他的家乡求拜---毕业于中央民族学院美术系画家、在镇宁文化馆谋事的韦永时。只因不才,我在画画方面没有建树。但想想与少礼兄同在一个寒舍的日子里,我们俩像入了寺庙的苦行僧,不论春夏秋冬还是酷暑严寒,艰苦地跋涉在自学的道路上。少礼兄虽是七九级的高中毕业生,虽然有较牢固的基础知识,他仍然是成天做不完的习题,解不完的方程;困了,就调起笔墨书写他的“韦体毛笔字”;乏了,便倒在床上闭目静躺几分钟。我是“十年”动乱结束时的七五级初中毕业生,谈不上有什么基础----在工具房兼宿舍的二人蜗居,我是从小学生应知应会的初级课本学起,如字词句的准确应用,日记书信的基本写作方法学起,不懂的就向少礼兄讨教。
为了方便学习,我们各自上街买了三抽桌子,将屋里设计得像机关的办公室又像大学生宿舍。功夫不负有心人,三年后,他经常被借到机关去帮忙,直至调到矿公安科干上了内勤工作;我加入了党组织后的第三个月,也调到矿宣传科从事专职通讯报道工作。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我俩都已过天命之年,又都天各一方过着我们自己的日子。平日里,只是在报刊上见见面,相互了解彼此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有些哪样进步。听说他在《六枝矿工报》、《贵州南风》、《西南民兵》等报刊上发表了佳作,有的虽未能拜读,但却由衷地为少礼兄高兴。
餐桌上,我看见少礼兄的额头上布下了不少的皱纹,我在他面前也是两鬓斑白,头顶已渐渐出现稀稀落落的谢顶迹象。是啊,我们都已是年过半百的二班老者,他有一女一儿都从学校毕业并成家立业,我的儿子也从学校出来两年在独自打拚。我们都由衷地祝福,儿女们能够比父辈们过得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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