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次见到他的时侯,我正在婚姻的阵痛中。
季是出差路过这里,顺便看一看老部下。见面前,芳菲就把他描绘成一枝花。季的企业在苏北地区起步,芳菲做他的办公室主任,一直干到他进行产业转移回乡创业才离开他。跟季三年,且又分开五年了,还会把他说得这样好,我就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让她这么上心。
我们店为某品牌手机做代理销售,两间门面五个人。上午十点,城区上空飘扬着细小雪花。街道行人极少,店里冷冷清清,两个小女孩太过无聊,见芳菲一直神神秘秘贴着我的耳朵唠叨,不禁也嬉皮笑脸过来凑热闹。经理有事出去了,都是姊妹,芳菲索性也把好事告诉了她们。应娟和杨小妮听说有神一样的人物来看芳菲,一时都激动起来。看芳菲用手机告诉季我们店的具体方位,女孩们兴奋得又蹦又跳。我毕竟孩子都已经四岁了,虽然心里也盼望着,但不会这样外露,只是看着她们微笑。
雪花中,一个身穿银灰色羽绒服的中年男子不疾不徐下了车。不知我的脑子如何一时断片,只觉得季从跨出车门直到进入店门,走路都毫无声息,似朵雪花轻轻飘了进来。
芳菲兴高采烈地把季引进门面。他的儒雅让人惊讶。从家乡西北的小城出来,又在苏北的县城生活了几年,我的工作基本在柜台上,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太多了,但像这样的男人,好像没有见过。
似乎不善言辞,不管芳菲如何热情,季也只是保持礼节性的微笑。两个女孩又是端水又是让座,他的态度始终如一。简单的几句寒暄,话声不高,略带磁性,拿捏得人心痒痒的。
季修长的身形,使落座后的姿势也显优雅,一脸笑意中有种未经世事的青涩,让我更有一种莫名的心动。
从季进门到坐了下来,芳菲激动得几乎乱了阵脚。她先是为季轻拍了身上的雪花,继而是嗔笑着对他叨咕了好一通,活像个乡下的快嘴阿嫂。是的,她有些失态了,大有把季当作相恋多年朝思暮想的人,有恨不得上去紧紧拥抱一下的意味。
季靠门而坐。他背对着我。
礼节也好,自尊也罢,别说还有好奇心驱使,我很想插上去交流几句。不错,哪怕只是打个招呼,至少也体现出我的存在,体现出作为对朋友客人的热情。
从什么地方开口?我忽然想起了芳菲不止一次对大家都讲过,他能看相。
“季总好,芳菲夸你三天了,说您看相很准,能借这个机会为我看一下吗?”
用这个话题开场交流,也显示我的不同。
爱美是人的天性,季总的儒雅风度,别说芳菲,就连两个小丫头几乎一时之间也便成了“大叔控”。我已做不到不动声色。
看似很随意地丢过一句,此后,我的眼睛就没离开他的背影。季的坐姿端正,一头微卷黑发里散发着一种优秀男人特有的气息,让人心生不安。
“可以呀。麻烦你就在我身后报一个字来,看我猜得准还是不准。”
季依然背对着我,语气平和中充满自信。
“缘分的缘。就这字吧。”
我话音刚落,面前的男人先是呵呵轻笑了两声,接着丢过话来,“朋友,爱听真话还是假话?”
季礼节性地问我,仍没回头。
既是看相,谁不想有个结果?芳菲先我笑喊,“真话!真话!”两个小丫头也跟着起哄,眼睛直盯着他,仿佛都要掉出来似的。
“缘,去掉左边的绞丝旁和右上一个夕阳的夕字,右下部分加一个辶,便成逐。”季停了一下,这才转身面对着我,含笑着细言慢语:“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那就是你出生之地。你几千里之外远嫁过来,儿子也该四岁左右了。很遗憾地告诉你,你没有与公婆搞好关系。先生很帅,但经常在外做生意,夫妻长期分居,婚姻亮起了红灯。”
刚才还叽叽喳喳的一群人,一时大眼瞪着小眼不出声了。她们三个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我所有情况竟与他所说的完全吻合。
怎么回事?哦,只有一种可能,是芳菲预先电话告诉他了。
当我的眼神带着责备转向芳菲,芳菲脸红脖子粗叫起屈来:“我早讲过,季总看相等同半仙,见识了吧?以为我把你的情况事先告诉他了?我赌咒,谁露了丁点口风谁是条母狗!”
阅读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