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在平安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村里有好多的田地,各家或多或少的养有鸡鸭鹅猪狗牛羊等牲灵。农村与城市比,农村没有城市的高楼林立与嚣闹,而它多数时候是落后的僻静的。偶有大车驶进村里,立马就会有各户的看家狗冲其狂吠不止。
像许多外出打工的年轻人一样,他们只有每年农忙的时候回家,帮着家人收麦,而梁老汉的儿子,就是我爸爸,也是这外出打工人中的一员。若我所料不错,没准爸爸就这几天会回来。夏日傍晚,我在村口徘徊凝望,微风吹拂,在平安村上百顷的麦田,形成一波波金色的麦浪,霎时间传播远去,在麦浪的上空,蒲公英在四处飞扬飘荡。
这一天,在一片丰收在即的麦田边,梁老汉伫立在地边不时的锄几下杂草,时不时的向村口眺望,似乎在期待着什么,看到放学归来的我打村口经过,叫住我:“福生,叫你妈打个电话问问你爸,看啥时回来,可不要忘了?”
我大声应了一声,就向家门跑去。其实,我妈早几天前就悄悄打过电话了,说我爸就在这一两天回来。说来也怪,妈和爷爷像极了乡村故事剧里的儿媳与公婆,彼此似乎都不咋说话,而我近乎就是那必不可少的传话人。只是对于这事,妈一直没让我对爷说过,也许是想等我爸回来给也个他老人家一个惊喜。
我进屋放下书包,就往厨房走去,看见妈妈正在炒菜,问:“妈,吃啥饭呢?这么香”
“生儿回来了,今天你爸回来,还不赶紧去村口接他。”她一面翻炒着锅里的美味佳肴,一面头也不回的对我说。
“不去,那么大的一个人又丢不了,还用接?”看她忙的两看我一的功夫都没,我故意耍小孩子脾气道。
“嗨,你这孩子咋说话呢,找抽是不?”说着就要用铲子揍我。
我扮个鬼脸就先溜之大吉了,其实我没放学就开始盼望爸爸能早些回家了,一溜烟的到村口等候起来。美丽的夕阳渐渐坠入远山的怀抱,那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怎么还没出现在村口呢?我开始有些不耐烦地踱着步子,踢路边的小石子,一颗迫切的心漫无目的地思忖,难道没赶上末班车?天色渐渐黑了,仍不见有车停在路口,迟迟地等待中,我就焦急地胡思乱想起来。想着想着突然被一个恐怖的幻象吓出一身冷汗来。
李云是我的同学,去年的一天,我听到学校的同学在课间谈论李云的爸爸下井出了事故,起初听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谈论个大概,大约也是这个收麦时节,左右等不来到他爸爸,最后等来了紧急救护车,居然是个噩耗,我爸爸和他爸关系很好,也是这十里八村,不多的去了同一偏远山区煤矿下井的农民,算是很好的乡党吧。我爸回来后对我爷爷说起他爸的惨剧来,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天一早下井,轰隆的掌子面因为机组运转噪声大,不得不停下检修,你李叔叔刚带了一位新徒弟,两人商量好晃灯为号,让他徒弟负责按按钮,他徒弟点头示意明白,皮带机组下面是滚筒带动,孔小要维修就得探半边身子进去,四下黑一片,你李叔叔摘下矿灯探头进去看问题出在何处,没想身子扭动下使得矿灯晃动,灯光扫向等待师傅指示的徒弟,新徒弟也没啥经验就点了一按钮,你李叔叔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喊出,就卷进去了,人就血肉模糊了......后来,我就再也没见到李云,听爸爸说他们家搬去了矿区上学,一些对伤亡家属的抚恤政策,使她妈在矿区的灯房上了班。唉,好端端一个家庭就随着一次麻痹大意的事故给断送了。你可以想象那是多么惨绝人寰,亲人的哭天抢地的悲痛场面......
真该死,我怎么能这般乱想自己爸爸,可我越是不敢想,却越是拼命的去想,甚至我都有些为自己不自禁地为什么会这般想象而感到害怕,怕到有种想哭的冲动,于是我拍拍脑袋,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我现在不停地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爸爸我知道你挣钱不容易,我也知道你挣钱很辛苦,但是请你必须牢记安全生产之责,时时刻刻紧绷安全生产意识之弦,一定要平安回来呀,工作中不得有任何马虎,知道么?一切有你的存在,我和妈妈才有一个完整的家。
一个熟悉声音突然在我头顶响起,“这是谁家小伙子,在这干嘛呢?”我惊吓之余扭过身来,来不及我有任何举动下,就被一位男人有力的臂膀抱起,我悸动之余,埋怨爸爸,咋才回来呀?他说刚才回来看见我在村口徘徊,就先一步下车绕道走到了我的身后,要突然给我个惊喜。我说:我不要啥惊喜,我只要你好好的,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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