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佳溪,西安交通大学附属中学应届毕业生,即将进入西安交大学习,作品曾见于《华商报》。
中学时代的零花钱,除了用于买书本纸笔,其余大部分都花在了吃喝。学生们是最爱吃的,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里,吃是多元化的重要来源。
西安交通大学附属中学初中部内部老旧,外面却很繁华,吃喝用全 都有。高中部恰好相反:砖红色的楼配上雪白窗台,气派十足,边上只有城中村和小区住宅,且小区住户很多都是附中师生,愿意开餐馆的很少。
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千金散去”地吃饭。
先说食堂。黄焖鸡是最招人爱的窗口,但里面有香菇,我不喜欢。我喜欢的是米线:鸡丝、肥牛、酸菜,还有许多料可加。我常吃麻辣米线。有一次,我和同学一起去吃饭,她一气报出冗长的菜名:“麻辣酸菜、鸡丝肥牛、肥肠米线,谢谢!”大妈听得愣住了,问:“一个人吃?”“对啊!”她大声回答。吃完米线,我们会去食堂门口的柜台看看。柜台除了卖饮料烤肠,有时还卖用纸碗盛着的切成块的水果。柜台在夏天还卖冰激凌。而面包、蛋糕、爆米花、寿司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食堂进货大概不快,有时连着几个晚上都没有我喜欢的巧克力味豆奶和核桃牛奶。有一次我和同桌买了香草味豆奶回去尝试,太甜腻,像融化冰激凌上浮着的奶油,扔了又可惜。我们只好喝完。我俩还买过一个什么小麦味的豆奶,我觉得初入口怪,细品还有点香。她却觉得简直难以下咽。我们关于新口味作出的尝试几乎没有成功过,所以从此不再买那些“非经典”的口味。
米线不能天天吃,我们还可以去后门小摊上觅食。有一家的酸辣粉和小笼包都好吃,我和H在这个摊子上给J过了十七岁生日:我事先将J引开去点菜,H去前门取了好利来独角兽蛋糕再跑回来和我们会合。另有卖烤菜烤饼的夫妇俩,他们对我很好,我常吃烤的生菜、面筋、千叶豆腐、香肠和土豆片。有时候我也用纸碗装回教室吃。关系好的同学要我带饭,因为我跑得最快,别人才来,我已经往回走了。其实前面跑快一点就不用排队,省下来的时间就多了。高三的秋冬,我们觉得冷,就吃一家宝鸡人卖的刀削面,鸡肉干拌味最好吃。下雨的时候我们急急忙忙收了伞猫着腰躲到蓝棚子下面,小板凳上经常淋上了雨,要擦干了才能坐下。一群人吵吵闹闹地点完,就边聊天,边搓手哈气、望眼欲穿地等面条。醋和辣子是自由加的,我两种都加得很多。有人笑我:“坐你旁边,鼻子里全是醋味儿了。”我们吵吵闹闹地吃完,又吵闹地付钱:你上次请了我,我现在要请回来;他没带钱,要蹭他的饭;他俩的钱得一起算。一通计算把老板弄得晕头转向。我们吵闹完,突然发现马上要上晚自习了,害怕迟到于是不顾刚吃饱,着急地胡乱把钱往校服里一塞,拔腿就跑;吃撑的、相比迟到更害怕胃下垂的气喘吁吁地小跑着跟在后面,喊道:“别急嘛!还有好久呢!”不过尽管忙成这样,我们依旧会在校门口停一停,买根糖葫芦,或一筒竹筒粽子,或一包糖炒栗子,揣在怀里再急急吼吼地跑。
一些时候,我们会去学校前门吃饭,康边院子里有一家砂锅土豆粉比较好吃。不过前门的饭很单调,吃多了会腻,也没有后门的好吃。我们去康边主要是图近。方便去小卖部买一些零食和速食品。高一的时候中午前门有人卖米饭,水煮肉片分量很足,有些女孩子一顿都吃不了,可惜后来就没有了。
高三十分忙碌,许多人都减少了吃“热饭”的次数,转而吃速食食品。心头之爱是红油面皮,有的男生一晚上能吃两份。常有人因为去晚了小卖部没买上红油面皮而喟然长叹。男生们还爱买自加热小火锅,他们把东西搬到窗台上,背向大家吭哧吭哧地站着吃,并且在老师来点名时慌忙转身,含含糊糊地回答一声:“到!”这时常有一两个“好兄弟”专程离开座位跑去蹭饭,大家分而食之,其乐融融。
我最后一次去食堂吃麻辣米线,一边吃还一边和同桌互考理综答题的要点。这和高一高二吃饭时纯粹地三五好友随便闲扯又十分不同了。我曾问她毕业后会不会很想念食堂米线。其实我们怀念的哪里是米线呢?高中贫乏的饭食,却被我们吃出了丰富的三年。我们一边说着“学校旁边真是什么也没有”,一边秉持着东坡精神,乐此不疲地在几家吃食店中“常换常新”。其中的美妙滋味,当然不是随便“复制”出同样的一碗饭就能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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