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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县城里的“鸵鸟女王”

时间:  2024-10-02   阅读:    作者:  馨文居

  “鸵鸟有多少根毛?”

  “一身毛。”这是王雪给出的答案。

  说这话时,王雪正被一群鸵鸟围在中央,她手上捧着包菜,在镜头前妙语连珠。每天几十万人在直播间静候她出现,就为了看她面对各种问题时,会给出怎样的答案。

  “有趣。”这是许多快手老铁对她的评价。

  鲜有人知的是,在成为万众瞩目的“鸵鸟女王”之前,王雪刚刚经历了一场人生低谷。她16岁开始打工,21岁创业,29岁事业骤然归零,在最无力的日子里,她一度夜不能寐,不出门,也不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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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还有家人的支持,她壮着胆子,开始站在鸵鸟面前。她发现,曾经自己深为恐惧的鸵鸟其实一点儿都不可怕。而更重要的,是她渐渐走出了失败的阴霾,再次找到了生活目标。

  人生就像一座迷宫,就算有再多的死胡同,也总有一条路可以走通。鸵鸟养殖专家

  艳阳如蛋黄,高高地悬挂在水蓝色的天空。

  时间刚过正午,王雪已经全副武装完毕,站在自家院落正中。藏蓝色的夹克衫和牛仔裤把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厚厚的橡胶手套也在手腕上扎了个结实,渔夫帽遮住了耳朵,日光之下,只露出一张小巧的脸。

  脸上的妆容一如既往地精致和考究——齐耳短发染成淡淡的小麦色,皮肤白皙得仿佛水嫩的煮鸡蛋。她的鼻梁很高,眉毛弯弯,脸上始终带着盈盈笑意,嘴唇是樱桃粉色。

  这是模特在走秀吗?好像不是。因为紧接着,她随手抄起了一个大包菜。

  难道是吃播主播?应该也不是。因为接下来,她抱着包菜,径直来到了一排围栏前。

  围栏是木制的,只有半人高。她朝着前方高喊一句“吃饭”,随即耳畔就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不过几秒钟,空旷的栅栏边就冒出一个又一个大眼睛的奇怪生物——长长的脖子像是藤蔓,脑袋上长满了短短的绒毛,嘴巴又长又尖,像是一把铁铲。

  这些铁铲从天而降,飞快地啄向王雪的手心。三下五除二,那团包菜就被瓜分一空。蓝天白云间,响起清脆的咀嚼声。

  这是一群鸵鸟。不在遥远的非洲大草原,也不在游人如织的动物园,它们生活在黑龙江省哈尔滨市巴彦县。王雪是这群鸵鸟的主人,也是快手上的“心雨”。

  每天中午12点,是这位“鸵鸟头子”出现在直播间的时间。支起手机的她马上就被鸵鸟团团包围,一双双硕大的眼睛居高临下,好奇地盯在她身上。她淡定从容,一边忙着喂鸵鸟,一边跟看直播的网友互动。

  开始的话题总是与鸵鸟养殖密切相关。

  “一年成熟,两年下蛋,吃包菜、玉米、西瓜、高粱……小鸵鸟一天吃3到6两,青年鸟一天吃一斤半到两斤……”

  渐渐地,话风开始跑偏。

  “鸵鸟啥学历?鸵鸟家里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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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鸵鸟活多少年?鸵鸟60年,一鸟养三代,人走鸟还在。”

  最后,她变成了段子手。

  “跑得快吗?跑起来六七十迈。”

  “主播站着累吗?不怕苦,不怕累,就怕照顾不到位。”

  当然,还有保留项目——骑鸵鸟。

  小小的身躯登上大大的鸵鸟,像是《尼尔斯骑鹅旅行记》出现在现实世界。王雪轻轻一拍,鸵鸟便甩开健硕的双腿,随即在身后腾起一阵烟。远远望去,鸵鸟黑色的羽毛仿佛一团乌云,贴着黄土地左突右撞。

  直播一连几个小时,直到日落西山。鸵鸟吃饱了,人却饥肠辘辘,不得不与直播间的老铁们道别。

  说好了明天再见,那就明天必见。话说得轻松,可疲惫的感觉还是像头顶的繁星,一点一点渐渐浮现。爱美的王雪依然保持着优雅,在镜头前,留下一个温柔的笑颜。 不出意外的话要出意外了

  1994年,王雪出生于哈尔滨市巴彦县。这座70万人口的繁华县城素来以畜牧业闻名,不过对当地大多数女孩子而言,养殖这行当遥远得就如同天边的一轮月,似乎永远不会与自己产生任何交集。

  16岁那年,离开校园后,她选择成为一名化妆师。理由无外乎因为自己爱美,也因为常听别人讲,在大城市里做化妆师收入稳定可观。拿着眉笔和粉扑,日复一日,对着陌生人的面孔细细勾勒。如此两年,学徒生涯终结,她收拾行囊,开始独自南下闯荡。

  从18岁到21岁,是漂泊的3年。王雪不停地寻觅,不停地停靠于一座又一座城市。记忆中,化妆间的灯光始终明亮而刺目。客人端坐于镜前,王雪站在一旁,时而静静端详,时而弯下腰,不停挥动手上的化妆工具,精致的妆容便在手下慢慢呈现。

  渐渐地,她开始小有名气,甚至有上海的客人慕名而来,指名让她来做婚礼妆造。收入自然与日俱增,但不知不觉中,加班加点也成了常态。那时,凌晨两点开始忙碌也不罕见,一天几个单子,结束后有时已临近午夜。但午夜之后,又有新的工作在等待。最劳累时,睡觉已然成了一种奢望,只能指望坐在车上,靠着窗,安静地入眠一小阵。

  毕竟只是一个21岁的小姑娘,慢慢地,王雪开始想家了。夜深人静时,她常常盯着窗外,斑斑点点的街灯下,马路上空旷得什么也寻觅不到。大大的城市里,小小的自己如此微不足道。

  2015年,她决定回巴彦。带着自己3年的积蓄,在家人的帮助下,王雪在县城最繁华的地段开了一家名为“千色新娘”的妆造店。店铺有200多平方米,一共5个人,两名助理、两名化妆师,加上她自己。

  做了老板也还是闲不下来。彼时的巴彦县还流行着传统的影楼风,她的妆造店引起许多年轻人的关注。很快,客人络绎不绝,最繁忙时,一天十几个订单,几乎没有任何喘息的空间。

  好在辛苦之余,经济收入足够令人满足。她看着账户上的数字,心中甜甜的。那是丰收的滋味。

  接下来的几年,生活稳稳当当,店里的生意顺风顺水,巴彦县里许多人都知道了“千色新娘”,也记住了一个叫“小雪”的漂亮女老板。

  在这样的波澜不惊里,发生了两件重要的事情。

  一件事情发生在2015年。王雪与初中同学韩鹏重逢,久未谋面的两个人相谈甚欢,后来成为情侣。从此“千色新娘”里便多了一个魁梧的身影,韩鹏不光帮忙接待顾客,还兼做司机和保镖。

  另一件事发生在2018年,40只毛茸茸的鸵鸟幼崽,千里迢迢,来到了乡下院落。

  养殖鸵鸟是韩鹏的主意,一个原因是听说鸵鸟肉味道不错;另一个原因是他喜欢小动物,一见到肉乎乎的小鸵鸟,马上心中一动,觉得十分好玩。

  但对门外汉来说,养鸵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供货商用刚出壳的雏鸟假冒满月鸟,到巴彦县不久,这40只鸵鸟便夭折了小一半。剩下的21只成了韩鹏一家的宝贝疙瘩——喂水时要盯着,怕淹死;喂食时盯着,怕吞了螺丝;夜半三更,鸵鸟已经睡了,人却要爬起来,悄悄蹲在一旁,确认它们安然无恙。

  如此小心呵护,幼鸟一天天变大,褪去了褐色的毛,长出了黑色的羽,变成了一个又一个几百斤的庞然大物,硕大的眼睛“骨碌碌”来回打转,脖子扭来扭去。

  韩鹏说:“你瞧啊,多可爱。”

  那时的王雪一点儿也不喜欢鸵鸟,尤其忌惮那双魁梧粗壮的长腿。她胆子小,只敢站在十几米外,遥遥望着围栏之内被鸵鸟团团包围的韩鹏。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个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理应一个忙着跟人打交道,一个忙着跟鸵鸟打交道。 大不了从头开始

  那一年,“千色新娘”的生意一落千丈。最后,生意走到了尽头。关店那天,站在招牌下,王雪望着阳光明晃晃地落了一地,落在紧闭的大门上,良久,几乎要落下泪来。

  韩鹏说:“关门就关门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养你。”

  2021年,两个人举办了婚礼。婚后的日子,他少有闲暇,乡下的鸵鸟越来越多,从几十只到上百只,他要忙着照看幼鸟,忙着寻找销路,周旋于养殖场和客户之间,几乎成了一只停不下来的陀螺。虽然很少提及,但王雪明白,韩鹏如此辛劳,是希望自己早日走出阴影。

  只是,过去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呢?

  她开始失眠。夜深人静的时候,听着窗外传来的窸窣声,脑海里便浮现出开店时的点滴,思绪如一团乱七八糟的网,直到天色微明,才能渐渐入眠。醒来时,韩鹏已经去了乡下。她独自对着安静的家,只能做做饭、做做家务,总觉得一天无所事事。

  这样的日子久了,她很少出门,不愿意见朋友,连家庭聚会也开始下意识地回避,就怕别人聊起和妆造店有关的话题。

  她不知道时间的河要流向何处,更不知道这样的煎熬何时是尽头。直到2022年的一天,韩鹏突然说:“要不,你做直播吧?”

  直播也是为了养鸵鸟,韩鹏已经做了一段时间了。在快手上,这个东北大汉日日对着镜头,张口闭口都是鸵鸟养殖技术。观看的人自然寥寥,不过订单也有一些,这给了韩鹏希望。他想,这未尝不是一种销售方式。

  但这个建议在王雪看来,显然如同天方夜谭一般——一个精致的妆造师,不去做美妆,却去和鸵鸟扯上关系,这不是开玩笑吗?

  可最后,她还是同意了。韩鹏日日辛劳,她见不得他受累。

  于是,王雪忐忑地站在了鸵鸟面前,仰着头,第一次近距离打量起这些怪头怪脑的家伙。她先是谨慎地伸手,试着在羽毛上摸了一把,感觉软绵绵的,像蚕丝被;接着胆子大了一些,她凑近几步闻了闻,惊讶地发现鸵鸟并不臭,只有一股棉被被暴晒的清新味道。而鸵鸟一动不动,只是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静静地,目光好奇。

  她长出了一口气,心想,看来鸵鸟也不过如此。

  结果下一秒,“嘭”的一声,一个硕大的鸟喙从天而降,结结实实砸在了她的脑壳上,她顿时龇牙咧嘴。她马上戴上帽子,可还是躲不开,因为手上拎着包菜,引得一张张嘴巴密密麻麻地落下,疾如暴风骤雨,手心布满了浅浅的红印。

  这下,王雪算是见识到鸵鸟的厉害了,从此不得不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一开始,她对着镜头,生硬地开场:“大家好,我是心雨,身后就是我家养的鸵鸟……”

  词是提前准备好的,聊的是鸵鸟养殖技术,一个人独自对着手机自言自语,起初自我感觉多少有点儿傻里傻气,特别是直播间里往往只有十几个人,没人回应,没人提问题,可又不能呆坐着,于是她只好来来回回做着同样的动作,讲着同样的话。一见有人进来,她的声调立马高上几分,如同发现了宝藏,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开店时那种门可罗雀的状态。

  放弃的念头当然不是没有出现过,只是一闪而过,随即掐灭。因为她不做直播,韩鹏就要做,他要忙鸵鸟养殖,还要和客户沟通,每天忙到半夜,她心疼。

  就这样,最初的那段日子里,她像个蹩脚的演员,每天对着寥寥无几的观众默默演着独角戏。收获也有,比如她越来越熟悉鸵鸟养殖的点点滴滴,也越来越觉得鸵鸟可爱。

  渐渐地,她终于不再害怕鸵鸟了。也终于有一天,她尝试着翻上鸵鸟的背。

  起初骑鸵鸟,她战战兢兢,抓紧了鞍,仿佛是坐在冲锋舟上,不停地在巨浪间上下颠簸。鸵鸟横冲直撞,她也吓得不敢动弹,终于有一次,“扑通”一声,摔得结结实实。

  韩鹏心疼她,她却不服气,说“再来”,一定要驯服它。

  这样一次一次尝试,村子里便多了一个女骑手的身影。一人,一鸟,穿过田野,穿过一间一间村舍。沿途少不了异样的目光,有新奇,也有质疑。不过,这些重要吗?好像是无所谓的。 骑在鸵鸟背上向前冲

  坚持做一件事情的感觉就像是等待幼鸟出壳,需要耐心和长久的等待。

  慢慢地,她喜欢上了鸵鸟,也成了鸵鸟养殖专家。经过日复一日做直播,直播间人气逐渐上涨,也换来了越来越多的订单。慕名来买鸵鸟蛋和羽毛的人越来越多,也有人买幼鸟。王雪愈发觉得,自己一定能养好鸵鸟,这样每天和鸵鸟在一起,也挺好。

  2023年6月的一天,直播间忽然拥入了3万人,原本冷清的直播间一下子热闹起来。他们叫她“大嘴”,管鸵鸟叫“子涵”“子轩”“子怡”,除了不问鸵鸟养殖技术,其他什么都会问。

  “鸵鸟能打游戏吗?”“鸵鸟喝酒吗?”“鸵鸟会写作业吗?”“鸵鸟会不会开车?”

  天马行空的问题看似刁难,没想到,她的回答同样天马行空,从此直播间风格大变,不光讲鸵鸟养殖,也开始了脱口秀。结果,迅速增粉至上百万人,甚至每天有几十万人准时守在直播间里,就为了看她喂鸵鸟、骑鸵鸟,跟鸵鸟抢帽子。

  现在,王雪每天直播几个小时,热热闹闹,再也没有冷场的时候。“快手三农”还邀请她参加“幸福乡村春耕季”活动,关注她的人也越来越多,许多人慕名来到他们的养殖基地,不光是为了给鸵鸟喂包菜、骑鸵鸟,也为了亲眼看一看王雪。

  村里人日日看着她大摇大摆骑着鸵鸟从家门口一晃而过,早就有人跃跃欲试了,买上三五十只幼鸟放在自家院子里;许多外出打工者也在她的启发下归乡,开始养鸵鸟。王雪和她的鸵鸟,让他们找到了方向。

  2023年,王雪通过直播间卖出了4000多只鸵鸟,一年流水超过4 0 0万。物质收获很重要,但她收获的并不仅仅只有物质。

  在那些充满挫败的日子里,她曾经十分害怕来自朋友的问候。现在,对于过去,她已经释然了。因为生活就像一个迷宫,纵然千辛万苦,但出口始终藏在某一个地方,只要继续探寻,总能找到方向。

  王雪的鸵鸟会继续养下去,她要骑在鸵鸟背上,一直冲,走过人生的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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