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傍晚的日子里

　　已是冬季

　　冬季里的霞光很淡

　　淡蓝蓝的天空是瘦的

　　瘦的西南天口

　　只是几束黄亮亮的光缕

　　惊扰在小村旁

　　暮色很短

　　一眨眼

　　已是夜

　　闲人已在夜

　　冬的夜迟钝着

　　偶尔的

　　我总是爱着瘦的夜

　　傍晚

　　这就是村子

　　骡子吃麦

　　杏花泛白

　　这就是村子

　　春雨来了雷声炸响

　　那个夜晚里

　　无数小雨脚下来

　　在无数个面上似铮铮的小锣声

　　金属般的响

　　这就是村子

　　房皮响了一会

　　大地响了一会

　　那个夜晚

　　雷声对着枕头里的耳朵说

　　傍晚

　　晨日里

　　霜正白

　　走在村间

　　追逐骡儿向村外

　　旭日村东里

　　踩着暖暖酥软的光儿

　　看

　　几个娃儿

　　上学去

　　看

　　一个等车人

　　在村口踩白

　　答一两句话

　　便走在炊烟里

　　傍晚

　　村子让雪静着

　　我让村子静着

　　没有谁能惊动我

　　包括女人孩子

　　包括麻雀狗儿鸡猪

　　或是草垛或是雪

　　没有谁能惊动我

　　包括我的皮水桶我的扁担

　　我的冒着热气的水窑

　　或是我的黑色的盛水缸

　　没有谁能惊动我

　　我知道女人喊张联

　　告诉他说

　　那太阳很好看

　　傍晚

　　清晨里走动着羊儿

　　铃声儿摇动

　　天空里

　　布着清清淡淡的灰色的云层

　　没有

　　东犬西吠的叫声

　　没有

　　村南村北雄鸡的长鸣

　　没有

　　一丝风儿刮过吗

　　没有

　　一片宁的静的安逸吗

　　绿茵正在扎地

　　牧羊人走动

　　傍晚

　　晨日里的小雪

　　覆盖在旧雪上

　　旧雪里的村子

　　又在新雪上

　　寂上寂里的村子

　　在白的色里迷失

　　人从房子里出来的时候

　　一只鸦儿在村子里的

　　有雪的草垛上不语

　　这样的不语很好

　　因为它在我的院旁

　　静中静的两个影子

　　在这个世界里

　　无语真好

　　走到院门口

　　看到炕的烟囱

　　在屋顶

　　和火炉子的

　　两个

　　新生的烟儿

　　同时在白色的世界里

　　缭绕

　　可鸦儿还是

　　叫了

　　干干的那么几声

　　我真的不想他语

　　为啥叫出

　　这个世界来

　　傍　晚

　　我们可否走在冬的月夜里

　　睬着僵硬的雪地

　　夜在天上

　　这个冬月十三

　　女儿从村外已归来

　　我这样想着

　　谁会在村子里走动

　　此时这里

　　一个空开的空间

　　没有夜

　　没有天

　　没有地球

　　在雪光和月光的交融里

　　缥缈的朦胧透明中的思想

　　一个雪的村子

　　和宇宙断开

　　我和两小儿走动

　　两个身影

　　一前一后

　　在村间里

　　在这户与户相连的

　　路上

　　我们在一个无尘的

　　世界中

　　可以到另一户的部子上

　　提一袋麻辣条回来

　　夜也就在地上

　　跟着回来

　　傍　晚

　　稚鸟的天空

　　在年的初二黄昏里月生芽

　　村灯

　　红炮亮

　　檐下生烟缥缈

　　空清里

　　鸟的身影默长

　　夜岚里的村烟

　　白滚滚一般的如长龙

　　不断地进入到

　　这寂寞的黑色里

　　空清里

　　鸟的身影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