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你遁入空门,闭门不见,我还会在五月天,骤雨连绵的时节,来桥头逢你。
那天,你撑着伞,一袭长衫,急急地走来。雨花儿从伞上滑下,溅落在青石面上,也沾湿了你的布鞋和长衫。
我是来河边浆衣的,突然的暴雨让我无处躲藏。我手挽着竹篮呆呆地望着茫茫的春雨。你走到我身边突然顿住脚,把雨伞递过来,并憨憨地招呼我道:你来,躲雨。我怯生生地望着你,最后我鼓足勇气走到了你的伞下。你把我盛着衣服的竹篮轻轻地挎在手。我相信那油纸伞小小的空间里只有我一个人的身形,而你全身湿透。
又是一个五月天,你撑着那把油纸伞悄悄地,匆匆地离去了。可能是怕我伤心,所以你是趁夜走的。你一定不知道,我一直透过竹窗静视着你的离去。这里已经留不住你了,我懂。床头你的一本诗文或许是你不经意散落的,或许是你留给我的最后的纪念。相信里面有几段你是故意写给我的:
爱,
我走了,
外面的世界,我想闯闯。
爱,
我会回来迎你
等我把世界看个够。
泪水就像这五月的骤雨,我咬着牙,嘴唇都咬出血来了。但我仍然听到心中电闪雷鸣般的痛哭声。
以后的日子很平淡,但我还会在五月天,骤雨连绵的时节,来桥头逢你。
我一定在某个五月天遇到过你。
你变了,长衫不见,而是西装革履了。完全不像第一次逢你时候的落魄,你没有撑伞,簇拥着你的人把伞高高地举起,生怕有一滴雨打湿你的衣衫。
我相信你没有看出我来。因为我都不敢认出你。
后来,你越来越有名了,报纸上经常出现你的名字和照片。
我喜欢看你报纸上帅气的样子,喜欢你眼眸中透出的狡黠。有时候,我会禁不住抚摸你报纸上的相片,喃喃地默诵着你的诗句:爱,我会回来迎你,等我把世界看个够。
后来,你的名字和相片在报纸上出现的越来越少了。
再后来,听说你入了佛门。那个寺庙就在我们相遇的青石桥的不远处。
依然是一个五月骤雨天,我行走在青石桥上,手中已经没有了竹篮,而是一根支撑我日渐消瘦身体的竹棍。
你来了,撑着油纸伞,依然是长衫,但长衫上多了一串佛珠。你走到我身边突然顿住脚,把雨伞递过来,并憨憨地招呼我道:你来,躲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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