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辉是大学时期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刚上大学时他总是一副牛逼哄哄无所畏惧的样子。
但是一件事彻底改变了他。 那是一次人体解剖课,说是人体解剖,并不是真的解剖尸体,其实就是参观各种人体标本。因为是第一次进人体标本室,所以好多女同学既害怕又兴奋,这就让阿辉决定在女同学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班长要来钥匙打开了人体标本室,阿辉第一个冲进标本室,他很兴奋。其他同学们陆续走进人体室标本,他们对照着课本三五成群的参观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各种人体标本。只可惜这些标本被锁在标本橱里,阿辉不能动这些标本,没有展示自己的机会。
标本室的另一头传来几声女同学的轻声尖叫,原来是几个女生被放在展示架上的骷髅头吓着了。阿辉觉得展示自己的时机到了,他走过去,一边拍打着展示架上的骷髅头,一边说着俏皮话。那几个女生笑起来,阿辉拍打得更加用力。 这时,给我们上人体解剖课的教授走进来。她是一个严厉的老太太,也是这所大学的元老之一,整个人体解剖设备及其相关标本都是她购买和制作的。 教授制止了阿辉,并说:“这里的有一部分标本是来自医学及其相关专业的人士,他们把自己的一生乃至身体都献给了这一行当,所以你们应该尊敬他们,以及他们的身体!” “还有一些标本来自哪里,我们也应该尊敬他们吗?”阿辉有些嘴硬。 “你更应该尊敬他们!”教授看了一眼阿辉,“另一些来自穷凶极恶的罪犯,他们死后无人收尸所以来到这里;还有一些就是无名尸体。他们这些生前罪大恶极或有极大冤屈,死后自然怀着极大怨气,所以——” 教授没有再说下去。 阿辉翻翻白眼,依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50分钟的课讲完,教授走出标本室休息。我们自由活动十分钟,阿辉的机会又来了。
他被讲台前挂着的一副完整的高大骨架所吸引,他走到骨架前仔细地看着,似乎有些着迷。 由于骨架是挂在架子上,所以阿辉只能仰视,那副骨架半包裹在灰黄色的塑料布里,只漏出了骷髅头和前胸肋骨,其他部分在灰黄色塑料布里隐约可见,但是却是可怕的黑褐色。 这幅骨架可能很多年了,已经没有白骨的样子,骷髅头发黄发灰看起来可怕极了,特别是骷髅头的牙齿严重萎缩,像干瘪发霉的南瓜种子,几乎要从牙龈里掉出来。 阿辉伸着头仔细的看着骷髅的牙齿,突然他发现骷髅头的最里面有一颗牙齿和其他的不一样。那颗牙齿还是光亮洁白,似乎刚镶上去不久,还隐隐有血色。 阿辉想:肯定是骷髅头的牙齿掉了,教授就随便找一颗新的按上去的。 不知为什么,阿辉忍不住了。他抬起胳膊,把手伸向了骷髅头,然后用手指狠狠的弹了一下那颗新的牙齿。
新牙齿没有掉下来,旁边的一颗灰黑干瘪的旧牙齿脱了。说巧不巧,那颗牙齿真好落在阿辉的袖子里,从袖口钻进阿辉的衣服里。那天阿辉只穿了一件衬衫,里面什么也没有。 阿辉感觉从手腕到肘部再到前胸一阵可怕的刺痒,他用手不停的怕打感觉牙齿掉落经过的地方,可是什么也没有。如果不是标本室里有许多女同学,他几乎要脱裤子了。 同学们看见阿辉把手伸向骷髅头,然后又像触电似得抖动拍打,认为他又在表演,几个同学笑起来,其他同学则是有些不屑。
他不停的在自己的腹部、腰部乱摸,阿辉没有找到那颗牙齿,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最后他奔向了厕所,也许脱子衣服后他能找到那颗牙齿。 阿辉再回到标本室的时候,已经快下第二节课了。他衣服凌乱,眼神慌张,似乎受到很大的惊吓。教授呵斥他也不做声,只是眼睛不离讲台的地面。 下课后,阿辉不是值日生却主动留下来打扫标本室。他仔细的扫了标本室的每一个角落,特别是讲台附近,几乎每一个犄角旮旯都用扫帚掏了一遍。最后,标本橱底,展示架下也用扫帚掏了一遍。但从始至终,阿辉再也没敢抬头看一眼那个挂在讲台前的骨架。 最后阿辉央求我:“你去看一看,那个骷髅头是不是缺一个牙齿?”他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指着讲台前挂着的骨架。我有些不愿意,他说请我吃大餐,然后几乎是哀求。 我看过后说:“缺一颗,就在一颗新牙齿的旁边。”阿辉的脸色更加难看。 天黑以后,阿辉回到宿舍,他的脸色很差,朝我嘟囔:“我找遍了厕所的每个角落,在标本室到厕所的路上也来来回回找了几十遍,可是就是没找到!” 我说:“你发什么神经?胡说什么呢?找什么呢!” 阿辉用颤抖的声音把今天上午在人体标本室发生的是告诉我。我听后有些后悔去上午去替阿辉数骷髅牙。 “要不然,你陪我再去一趟人体标本室找一找?就今天!”阿辉拽着我的衣角声音一些颤抖,更多的是哀求。 “不行!不行!”我也有些害怕,“要找也是明天白天找,这——这——黑天了!” “那你明天要陪我去找!”阿辉抓住了我话语中的漏洞。 我只能答应。
夜里睡在我上铺的阿辉辗转反侧,不停的嘟囔着什么。 正当我睡得迷迷糊糊时,上铺的阿辉突然伸出头喊醒我说:“你说会不会在我的肚子里,我猜一定在我的肚子里!要不然怎么找不到!一定是那个那个骷髅捣的鬼。那——那——会不会教授说的怀着极大怨气的鬼!” 我有些无奈,小声说:“阿辉,你别乱想了!越想越害怕,这只是个心结。明天我一定陪你去找一找,找到了,心结自然就解开了!我们都是学过科学,没有什么神鬼之说。” “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阿辉问我。 “不能,绝对不能!你想都不要想!”我很坚决。然后就用被子蒙起了头。 第二天醒来,看见阿辉我吓了一跳。他头发凌乱右侧腮帮子肿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恐惧。 我问道:“你的腮帮子怎么了?肿的老高!” “上火,牙龈肿了!”阿辉捂着腮帮子,“我们现在就去吧!说不定一会儿就找到了!” 我们找到班长要人体标本室的钥匙,却被告知钥匙昨天就被教授收走。我们只得又找到教授,撒谎说自己的一只手表落在人体标本室,要去找一找。 教授看出我们在撒谎,但她没有揭穿我们,只是淡淡的说:“关于人体标本室你们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吗?”老太太的眼神非常凌厉,她在等我们去求她。阿辉捂着腮帮子不敢说话,也不敢看教授,他看着我似乎有问题要问教授。 我问道:“教授!您能讲一讲讲台前那副包着的骨架的来历吗?”也许这就是阿辉想问的问题。 “那副骨架我知道,有的学生说它些邪性!”教授依然平淡地看着我们,“它是一个杀人犯的骨架。据说那个人生前没有亲人而且极为凶恶,有人偷了他的一个小南瓜,就被他活活打死,他本人也被判了死刑。不知为什么,再临行刑的前一晚,那人死在了监狱里。由于没有亲人加上村上的人害怕他变成厉鬼,所以没有人替他收尸,就被弄到这所大学做成标本。”
“这是人体标本室的钥匙!”教授说完递给我们一把钥匙,“找到你们要找的东西,还回你们要还的东西!”教授说完,示意我们可以走了。 我和阿辉在人体标本室里认认真真地找了好一会儿,依然没有找到那颗脱落的牙齿。 不知何时,原本晴朗的天空变得乌云密布,人体标本室也阴暗起来。一直不敢抬头看讲台挂着的骨架的阿辉突然直起腰来,直直地走向那副骨架。 他仰起头看着骷髅头,突然说:“我还你!我还你!”然后,他把手伸向自己的嘴里。在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后,阿辉的嘴里流出血来。他手上也满是鲜血,只不过在两指之间夹着一颗洁白的牙齿。
阿辉的嘴里满是鲜血,他含糊不清的说:“我还你一颗新的!我还你一颗新的”说完,他慢慢举起手,把自己刚刚掰下来的牙齿按在在骷髅头缺少来的牙齿的地方。 也许,明年的新生会看到挂在讲台边上的骨架的骷髅头里有两颗新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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