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又突然无奈地苦笑起来,说:“我妈的反射弧真够长的,现在才开始摔盘子,我出去看看。”
我说不清这段时间自己到底什么心态,随着月底的临近,我觉得自己的心像烧尽的木炭一样渐渐黯淡。最为迷茫的是,我有时无法确定自己到底希望她婚后过得幸不幸福,许多小说和电影都说过,爱一个人就祝她幸福,可我却无法笃定地祝她幸福?我一度怀疑自己对她的感情是否足够真挚,罪责感充斥内心。
1月23日那天,凌一尧和她母亲上街购物,恰巧发现一家饰品店的老板是她小学和初中的同学,冒XX。高考之后的暑假,我和冒XX第一次认识,她帮我和凌一尧瞒这段感情瞒了好几年,直到两年前才渐渐失去联系。凌一尧的母亲说:“我们家尧尧初五结婚,伴娘还没定人呢,你要不要一起来玩?”
冒XX问凌一尧:“你和他到现在才结婚?”
凌一尧说:“不是他。”
冒XX用意外又惊诧的目光看着她,然后当场婉拒,说年初店里忙,走不开。凌一尧当晚打电话给我,呵呵地苦笑,说:“一共邀请了几个高中同学,一个个都说没空,蒋XX直接说不想来,她说以后你结婚时请她,她更不想去。”
蒋XX也是凌一尧初中的同学,也是我高中时的同班同学,也就是开头提到的那个学霸妹子,我抄她的作业,骗她的零食,偷翻她的日记,我一直以为她讨厌我。
凌一尧说:“我跟我妈说,我和你本来可以得到很多人的祝福,现在他们的祝福都快变成诅咒了,连一个捧场的好朋友都没有。我妈这次被我说哭了,但是没再骂我,上次她摔过盘子之后,心情就一直不太好。”
子石放假从外地回来,我约他出来吃饭,刚好舒缓内心的抑郁,随口问万一抢婚的话他去不去。子石摇头说:“如果他们真的走到那一步了,你就没必要再折腾了,一个乌烟瘴气的婚礼足够让很多人一辈子抬不起头了。不过,不是还有一个星期才领证吗?你再去努力一下,实在改变不了,那就认命吧,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不如意却还是维系下去的婚姻了。”
枕边人不是心上人,心上人只是梦中人。我想到凌一尧从今往后便是别人家的贤妻良母,而我也不得不与另一个女人同床异梦地度过下半辈子,两个人此生都不敢将对方的名字念出来,不禁感到一阵胸闷气短。我可以每天逢场作戏地欢笑,当然也可以假装深情地说“我爱你”,这些都不过是作为一个演员的基本素养,但我无法忍受凌一尧躺在另一栋房子的另一张床上的另一个臂弯里,心里默念着我的名字。
除非凌一尧亲口对我说,她已经放下了。
我打电话约凌一尧出来,在这座城市一座古园林见面,和上次在电影院里一样,我们刻意保持着距离。一直走到一座高高的小土山,山坡上生长着一片竹林,坡顶有一座小凉亭,她回头看我一眼,我才紧走几步跟了上去。她说:“我讨厌这种偷偷摸摸的滋味,像在做什么不要脸的事情似的。再过几天,所有事情都已经定了,无论你怎么约我,我都不会再出来了。”
我说:“我也很憋屈,很窝火,我们本来应该光明正大地牵手逛街的,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憋屈?呵呵,”凌一尧笑了一声,“以前有一次我和罗XX上街买东西,他也牵过我的手,可我觉得更像做贼一样恐慌,害怕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就突然冒出来。”
听她这样说,我鼓起勇气,恳求道:“既然这样,我们都不要放弃好吗?时间还有,感情还在,我们豁出去拼一下,把这件事情缓下来。我可以去找你爸妈谈,只要是反对我们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我都可以去找他们谈。”
但她一直不说话,我有些心慌了,问道:“那你现在还想不想和我一起?”
凌一尧这才抬头看着我的眼睛,说:“想。”
“那你在犹豫什么?”
“怕。”
“怕什么?”
凌一尧想了一下,说:“怕很多事情,最怕的就是你现在只是不甘心,没有以前那么喜欢我了,如果是这样,我宁愿现在就散了。”
我没想到她心里竟有这样的疑虑,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片刻之后才为自己辩护道:“我们从高中就开始相处,现在已经十年了,你应该最懂我。我很少向你许诺或者发誓,但保证过的就一定会去兑现,我现在非常确定地告诉你,我对你的感情绝不是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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