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节回家探亲的时候,看到衰败的矿区耸立起三座高高的楼房,淡黄色的楼群,在冬日的暖阳下,给人一种温馨、爽目之感。我的心头也涌过丝丝的暖意,下意识里感胃母亲终于盼到了有房住的这一天。当然,也为和母亲一样的塌陷房的住户们感到高兴。毕竟能住上房,是一个老百姓一辈子的大事。
然而,当我喜匆匆的赶到沟底,来到母亲现在暂住的窑洞,和母亲谈起这件事时,老人却没有一丝高兴劲。这让我很诧异,不是老人年龄大,糊涂了吧!这样天大的喜事却无动于衷。母亲的不言和打岔给我的心里悄然间涂抹上了阴影。当我回到家,和妻子闲聊时,说起母亲的表情,妻子却是长叹了口气。嗔怪我这个儿子当的不称职,告诉我,母亲的不高兴源自楼房的价格。一平米要五六百元呢?我说:“不贵呀!放到县城里一平方咋也在一千二三百元。”“放到城里倒是不贵,可情况不同啊,你没看矿上自打破产以后,往日人来人往的矿区大街小巷那还有人啊。年轻一点的不是出门打工就是调到别的单位去了,现在的矿区竟是些老头老太太,老弱妇幼,连个人气都没有,谁疯了把房卖到这里!”妻子说。
是啊,自打矿上破产以后矿区一年不胜一年,有点能力的年轻人都出了门。妻子又说:“七八十平方的毛胚房按六百元一平方这个价,再来个最起码的简装,没有个七八万是下不来的。你说这对于像咱妈这样的工亡家属,每个月靠3佰来元的生活费买房,那不是天方夜谭。再说,现在矿区闲房多得很,五十来平方的楼房装修好了要到两万元,买家还要偷笑、赶紧买,不敢叫隔夜呢!你说,像这样好好的便宜房老头老太太都不要,却出高价卖那什么都不带的毛胚高价房,不是吃错药了?”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关键是人要有房住,你看咱妈住那房子,白天看太阳,晚上数星星。你住住试试!”我一下火气,向妻子发起了脾气。“你冲我发什么火,有本事你掏钱给老人把房买了,在我跟前装什么孝子!”妻子也站了起来向我嚷嚷着。我一下无语,是啊,也难怪妻子向我发难。长到快四十的人了,一天连自己的妻儿都养得十分艰难,到处讨生活,又有何力去帮母亲呢?但母亲养我一场,我不能在母亲有困难的时候不管老人。“哪怕借,也要给母亲把房买下。”望着妻子的脸,我斩钉截铁地说。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富人有钱,走到哪都有钱,央人借个大几十万根本不成问题。穷人则就不同了,所接触的人是富人的很少,借钱自然就显得很吃力,也很难。加之,我常年不在家,世态炎凉的人走茶凉让我委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数天下来,借来的不到上万元根本不解决问题。我有点傻了眼,那些天因这事着急上火,是嘴也烂了、牙也上一个劲的痛,把人没难为死。
那些天,我竟然不敢去母亲那个破烂的窑洞。我不知该怎样面对母亲,去和母亲谈论这件事。养儿防老,母亲在最关键的时刻,做儿女的竟然无法帮助她。我不知早年守寡的母亲还要在这间破窑里栖身多久。看到我着急上火的样子,妻子劝我别这样,母亲知道我们的情况,怕我上心,一直不让告诉我。我知道这是母亲和妻子给我说的宽心话,在母亲无语的背后,我生生能看到母亲看那几座新楼留露的眼神。
本想辛苦一年,回家能放松放松,那成想摊上这事,一家人过得压抑和沉闷。带着无限的遗憾和愧疚,踏上了打工的路,我不知这件事到多会儿能画个圆满的句号。记得曾经看过这样一则新闻说:某政府部门访贫问苦到一山区小学,看到贫困和简陋的教学设施和环境,感动之余给学校捐送了数台电脑。受到了媒体的多方关注,给予了大肆宣扬,委实让人感动。然而,事过一年有媒体记者无意中发现这些电脑自打弄来就没开过封。一调查才知道原因很简单,哪个学校因为过于偏僻至今还没有通电,自然就是学校想配合公家迎个景,也是没机会的。想到这里,我不禁生出苦笑,摇头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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