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生也清楚形势的严峻,一咬牙,站上了老周的肩膀。只可惜,他的手离墙头还有一尺之遥。
一声枪响,老周全身一震。紧急中,老周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双手猛地向上托举。借着这股力量,树生纵身一跃,抓住了墙头。此时,老周已经瘫在墙角,倒在了血泊之中。他的嘴角,竟还挂着一抹微笑。
树生顾不上悲痛,用力翻上墙头,转身向墙外跳去。又是一声枪响,树生感觉腿上一软,从城墙上直接跌落下去。幸好墙下有一个土堆,他才没有再次受伤。温热的血从棉裤里渗出,瞬间又变得冰冷。
墙内,传来搜捕队凶狠的叫嚣:“快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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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生咬紧牙关,拖着受伤的腿,跌跌撞撞向城外逃去。他明白,这样走在大路上,仍然很危险,便顺着小路向深山跑去。终于,在天黑前,他跑进了树林,来到了半山腰。树生默默地告诉自己,这时候依然不能有一点松懈,沿途的血迹,也许会把搜捕队引到山上来。只有翻过山岭,才能真正摆脱他们的追击。
太阳慢慢地隐落在山后,气温也降了下来。腿上的疼痛逐渐加剧。树生跌坐在地,再也无法行走。血,仍然在流,冰凉刺骨。树生感觉到异常的寒冷,好不容易才逃到了山上,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
突然间,一侧的草丛间发出一阵动静,着实吓了树生一跳。凝神细听,他才发现不是人的声音,好像一只猪在哼哼。树生小心地向声音那边挪去,看到草丛下是一个陷阱。陷阱之中躺着一只奄奄一息的野猪,陷阱底部锋利的竹签已经刺穿了野猪的身体。
看到野猪,树生突然灵机一动。如果自己一直守在这里,等待猎人的出现,或许,猎人可以帮助自己渡过这个难关。
天色尽黑,树生又冷又饿,可依然没有等到猎人的踪影。看样子,今晚猎人是不会再来了。树生受了枪伤,还在流血,就算没有追捕队,今晚也可能会冻死在山上。不,我不能死,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哪怕还有一丝希望,也要把名单送出去。树生不停地鼓励着自己。
树生忍着全身的颤抖,先将掩盖陷阱的枯草全部扔进陷阱里。然后,又小心地避开那些锋利的竹刺,慢慢滑入了陷阱之中。陷阱里没有风,再盖上枯草,似乎暖和了一些。靠在尚有余温的野猪身上,树生惨然一笑。如果猎人一直不来,他将无法再爬出陷阱,和野猪一同死在这里。
或许,临死前的最后的任务,就是销毁那张名单。而春谷县的共产党员们,将从此失散。春谷县的革命就彻底的失败了。不,我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慢慢地,树生疲惫地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树生慢慢地睁开眼睛,环视周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朴素却干净的泥屋里。身下是一块门板,身盖着棉被。树生想起身,腿上却传来一阵阵剧痛,全身虚软无力。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花棉袄的姑娘,端着一碗小米粥走了进来。姑娘梳着长辫,身上的花棉袄已经旧得败了色,但仍然干净整洁。姑娘看到树生正看着自己,惊喜地说道:“呀,你醒了。”
喝完了小米粥,树生的精神才稍有好转。姑娘告诉树生,她叫喜梅,今年十九岁了,一直和打猎的爷爷住在山上。今天早上,是爷爷在陷阱里发现了树生,把他扛了回来。这会儿,爷爷又去扛那只已经死去的野猪了。爷爷告诉喜梅,这孩子能活下来,全是靠枯草的覆盖和野猪的体温。树生也明白了,自己还在山上,还没有真正到达安全地带。
“树生,你怎么会在陷阱里面呢?”喜梅已经知道了树生的名字,笑嘻嘻地问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让树生犯了难。他心想,身份暴露了会有危险不说,说不定还会连累救他的喜梅和她的爷爷。
树生愣了愣神,虚弱地说道:“我本想抄近路回家,一不小心就掉到陷阱里的。这不,腿都摔伤了。”喜梅听完树生的回答,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了。
老猎人把受伤的树生扛回来的时候,就检查过他的伤势。树生的伤明明是枪伤,但他却说是跌入陷阱受伤的。树生的回答,让喜梅觉得这人很不老实,甚至想以掉入陷阱受伤来讹人。
“你从山下来的时候,看到路口的布告了吗?”喜梅审视地看着树生问道。树生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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