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告上说,要是抓到一个共产党,活的奖十块大洋,死的奖五块。”喜梅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空碗准备离开。
明白了,这分明是敲山震虎。树生一眼瞥见桌上有一把锋利的柴刀。他猛然拼尽力气坐起,将柴刀拿到了手上。喜梅被树生发出的动静吓得一声尖叫:“你想要干什么?”
“如果你现在去领赏,恐怕你只能拿到五块大洋了。”树生说完,将柴刀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屋里的空气仿佛突然凝固了下来,喜梅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么说,你承认你是共产党了?”
树生虚弱地摇了摇头,这次,他没有说谎。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如果喜梅真要把自己交出去,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先毁掉那张名单,再去死,反正不能落入搜捕队的手里。
“既然你说你不是共产党,那紧张什么?”喜梅追问道。正在树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时,屋外传来一阵苍老的咳嗽声。
“喜梅,那后生醒了没有?”随着问话,一个老猎人走进了屋。老猎人看到了树生手里的刀,皱起了眉,厉声责问喜梅:“这是怎么回事?”
喜梅嘟着嘴,不服气地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老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喜梅,向树生和颜悦色地说道:“这丫头,被我从小惯坏了。你好好歇着养伤吧。”
听着老猎人真挚的话语,树生这才放松下来。因为失血过多,加上一夜的风寒,他刚躺下来,就又昏迷了过去。
睡梦中,树生拖着一条残腿,在不停地奔跑。面目模糊的胡屠夫狞笑着追上来,将树生死死地踩在了脚下。树生想要挣扎,却浑身使不上力气。树生心里焦急地想着,如果被捕,一定要先销毁了名单才行。惊吓中,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此刻,在这间低矮的茅屋里,一盏油灯的豆火在跳跃。灯光下,树生已经被绑得结结实实,像一只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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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坏了,被算计了。他有些后悔被老猎人迷惑,如若不然,刚才拼死一搏,就算被杀,也有机会先销毁了名单。只是现在,被绑的他再也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眼睁睁地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了。
透过墙边的小窗,可以看见屋外已经尽黑。树生后悔不迭。自己死了倒没什么,怀里的名单如果泄露,恐怕会牵连太多的人。
油灯的火光在微微地跳跃。树生犹豫了片刻,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成败只能在此一举了。想到这里,树生咬紧了牙关,躬起了身子,猛地用力,被捆绑的身体撞向了油灯。树生重重地跌落在地,油灯也掉落在树生的身上。灯油沾上了棉衣,灯芯立即燃起火势。树生在火光中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周叔,对不起,我无法完成任务了。
一盆冰凉的水浇在了树生的身上,老猎人一脸怒容:“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们?”树生扭过头去,不再说话,心里却为自己的失败更加痛苦。
“你别忘了,是我把你扛回来的。如果我想拿你领赏,只怕你现在已经在大牢里了。我不问你的身份,是因为我相信自己的判断。”老猎人沉声说道:“我为什么绑你?因为下午我看到,下山的路都已经被封死了,搜捕队已经准备搜山了。这儿,也不安全。”
“那你把我放了,我不连累你们。”树生不敢再轻易相信老猎人的话,愤愤不平地说道。老猎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现在放了你,你恐怕走不出一里地,还得死。你一直在发烧,腿上的伤口已经化脓了,我必须现在就带你下山找郎中。”
老猎人叫来喜梅,让她帮忙将捆好的树生又绑在了自己的背上,叹了口气说道:“唉,我老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爬得动了。”
夜静山空,凛冽的风掠过枯枝,发出尖利的呼啸。老猎人背着树生来到了一处悬崖绝壁。喜梅递上准备好的绳索。老猎人接过绳索,熟练地打了一个结,一头绑定在一棵粗壮的树上,另一头扔下了悬崖。随后,老猎人交代喜梅,等一会要收好绳索,明天再下山到李郎中家会合,顺便打探一下周边的消息。
喜梅一脸担忧地点了点头。老猎人这才缓慢地转身,拉着绳索,背负着树生开始小心地从悬崖上向下爬去。树生的耳朵里,呼呼地灌着夜风,同时还有老猎人粗重的喘息。
这样的绝壁,如果失手,只能是粉身碎骨。老猎人老了,在绝壁上的几处凸起处,休息了好长一段时间。那一刻,树生只恨自己是个废人,要不然也不会拖累一个老人。有几次,树生想要说话,却被老猎人粗暴地打断:“住嘴。有什么话,到了山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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