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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的小阿姐

时间:  2023-12-03   阅读:    作者:  萧袤

  人生最珍贵的一页——金色的童年。她,仿佛镂刻在我记忆里含苞的鲜花,只要稍被触动,便会悄然开放。

  看“放汤戏”

  那些年,我家里很穷,很穷。镇上来了剧团演戏,我总是跟小阿姐去看“放汤戏”。天晓得,戏还没开场,我们这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就守候在戏院门口,眼睁睁地望着那些大人带了自己的孩子,买了戏票,大模大样地走了进去,心里可真羡慕。

  不多一会儿,戏院门口渐渐地冷落了,只剩下我们这几个看“放汤戏”的孩子。戏院里传出来一阵紧似一阵的闹场锣鼓,敲得我们的脚底板都痒痒起来,引起一阵骚动。忽然,小阿姐不见了。我在戏院周围找了几遍,没有找到她,我便哭喊着:“小阿姐……”

  “嗳……”从东边墙根传来了小阿姐的声音。我循声而去,只见小阿姐猫着腰,在墙角边拾着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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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过来……”小阿姐一把拉住我的手,让我两只脚踩在垫好的砖头上。我使劲地用手攀住了上面的窗棂,正好,露出两只眼睛,虽然只能看到舞台的一角,但也是一个不算很差的地方了。

  “哐啷啷……”一声巨响,我连人带砖头跌了下来。捧着被砸伤的脚,我直想哭。于是,小阿姐干脆让我骑在她的肩上,她再慢慢地站起来。虽然,看得更清楚了,可我不忍心比我只大3岁的小阿姐这样做,吵着硬跳了下来。

  后来,我们又回到那冷冷清清的戏院门口。深秋,凉气逼人,高悬在门口的那盏汽灯“咝咝”作响,令人感到阵阵寒意。

  一个收票人坐在一只高凳上,两只手托着下巴,撑着脚,看上去好像在打瞌睡,我们都不敢进去。因为收票人在我们孩子的印象中,好像是庙宇里的金刚,青面獠牙,非常可怕。有时直等到戏院里传出一片唢呐声,他才肯放我们进去。我们的脚跟还未站稳,戏便散场了。

  这时,小阿姐拉着我,走到那个打瞌睡的收票人跟前说:

  “老伯伯,让我们进去看看戏吧!”

  “什么?”收票人揉了一下眼睛,朝我们望了望,一只手轻轻抚摩着我的头,笑着说:“要看戏?可以!一个人刮一下鼻子再进去,行吗?”

  小阿姐立刻把我推到他身边。我闭紧了眼睛,仰起了头,一只暖乎乎的手,在我的鼻上轻轻地刮了一下,又刮了一下小阿姐的鼻子。小阿姐“格格格”地边笑边拖着我走进戏院。

  租书

  童年时代,最大的兴趣,莫过于看小人书了。记得,www.xinwenju.com镇上有一条冷落的石板街,街上有一爿香杂店兼租小人书。店主是个30多岁的中年人,他是个跛子,白净的面孔,长长的脖颈,两只很大很大的眼睛,看起人来,真有点儿叫人感到害怕。

  一天傍晚,雨,哗哗地下着。爸爸叫我去买香烟,我不肯去,爸爸哄我说:“你去买,找退的3分钱给你。”

  我一听,3分钱可以租一本小人书了,什么也不顾便朝外奔去,一阵风夹着雨朝我身上打来。

  “喂……阿弟……”我回头一看,原来,小阿姐撑了雨伞奔过来,立刻把伞递给我,自己冒了雨奔回去。我痴望着小阿姐的油纸伞,两脚乱踩着满是泥水的石板街,来到了小店。店堂里挂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书架上琳琅满目的小人书,太吸引人了。可惜,我手中只有租一本书的钱。突然间,我产生了一个邪念,朝那长头颈店主偷偷地一望,只见他两眼目不转睛地望着店门外那歪歪斜斜的雨丝,我便慌忙地将一本小人书塞进了裤袋里,又把另外一本小人书交给店主,只见他用毛笔在一本簿子上画了几笔,毫不介意地给了我。

  我才走了十多步光景,突然,背后传来店主的喊声:“喂……过来……”不好,被他发现了,我的心怦怦直跳,几乎要跳出胸口似的。我吓得头也不敢回。

  “你的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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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连忙掉头回去。他把那顶油纸伞交给我时,一边用手捋着脸上的雨水,一边温和地对我说:“路上当心滑倒。”

  我撑开了雨伞,便慌乱地踩着泥水,回到家里,把香烟交给了爸爸,又到小阿姐家里,两个人一人一本小人书,坐在一张小长凳上看了起来。真怪,我的眼老是盯在一页上,后来,干脆心不在焉地把一本小人书翻完了。这时,小阿姐却才看了几页。

  “你怎么看得这样快?”小阿姐惊异地问。

  我一声不响,默默地望着窗外的雨丝。

  “你有心事吗?”

  我摇摇头。

  “你有事对我说。”小阿姐把小人书页折了一只角,合上了,温和地对我说。

  我把真情全部告诉了她。她连忙从口袋里掏出3分钱给我,拉着我的手,两个人合打着伞走到小书店,小阿姐替我还了3分钱。我在油纸伞下,看也不敢看店主一眼。听见店主称赞小阿姐,我的脸颊上立刻热辣辣的……

  摸螺蛳

  夏天来了。

  一天下午,天气很热很热。我和小阿姐挽起了裤脚管,赤着脚,沿着石墩桥一个又一个的石墩,去摸螺蛳。我给小阿姐拎着篮子,小阿姐两只膝盖跪在河桥石上,一只手伸进水里。清粼粼的水面,望得见那在石壁上的一个个大大小小的螺蛳。小阿姐把捉到的螺蛳一把又一把丢进篮子,我羡慕极了。

  “让我也摸,好吗?”

  “你会掉进河里的!”

  于是,我只好把一双手撑在水里的河桥石上,清凉凉的水,多么凉爽啊!小鱼儿顽皮地从我手背上窜来窜去,多好玩。

  小阿姐越摸越起劲。我便悄悄地跑到河桥上,学着小阿姐的样儿,两只膝盖跪在河桥石上,一只手伸进水里,沿着石壁摸呀,摸呀!

  “喂……阿弟……”小阿姐那尖细的声音,“可要当心啊!”我抬头一望,小阿姐抄了篮子,又跨到另一块河桥石上。我又低头,继续摸着,忽然,一颗蚕虫一样的大螺蛳,离我的手指头只有几厘米远了,我把身子挪了一下。一只指头碰上了这颗大螺蛳。谁知,它却沿着石壁沉了下去。我紧追不舍,“扑通”一声,我掉进了河里。

  不多一会儿,我被一只手拉了上来,睁眼一看,原来是小阿姐。我不住地呛着水。小阿姐拉着我的手走着,半路上,她忽然狠狠地在我的屁股上打了3下。我委屈地哭了。心想,人家掉下了河,你还要打,我真记恨她。小阿姐送我到家门口,便悄悄地走了。

  妈妈一边替我换衣服,一边问我怎么会掉下河去。我憋着气,不告诉妈妈。

  从此,我有几个星期没和小阿姐讲话。有一天,我忽然问妈妈,那天我掉到河里,小阿姐为啥还要打我3记屁股。

  妈妈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这是规矩,小孩子掉进河里,是要打的。”妈妈说。

  成年后,我仍记得我是怎样和小阿姐开口说话和解的,小阿姐又怎样把我久久地、久久地搂在怀里……

  几十年的光阴逝去了,至今,小阿姐的模样也模糊了,然而,我和小阿姐的童年往事,数十年来,仍一直留存在记忆里。

  温馨启迪

  作者心思细腻,叙事委婉生动,满含情感地回忆了小阿姐二三事,每件事都围绕着“关爱我”这个中心,小阿姐的形象分外鲜明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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