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前,严老师还是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从县中学毕业回家后,决定在我们那个小山村办一所小学校。
那时,山村极其贫穷,山里人一日三餐都无法保证,供一个孩子上学很难。
严老师不要报酬,不辞辛苦,不知磨穿了多少双鞋子说了多少好话,终于办起了学校,山村的孩子终于可以读书了。
严老师就在山村小学教一年级,一教就是四十年,山村里的每个人都听过严老师的课,都是严老师的学生。
现在严老师老了,过多的操劳使得他耳聋眼花,形容枯槁。
今年,严老师过六十大寿,小学校成立之初的第一批学生,从天南地北赶回来为老师庆寿。
这批学生中如今大都成材,有的是本科学历,有的拿了博士学位,还有的做了省里的官员。
大家坐在一起,高谈阔论,旁征博引,全都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态。
严老师默默坐在一旁,微笑着看着满堂桃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少顷,寿宴结束后,众人打着哈哈纷纷离席告辞。严老师看着满桌的杯盘狼籍、残渣剩饭,皱了皱眉头,他轻声说:“各位同学——”
众人止住脚步:“老师,您还需要有事?”
严老师说:“各位同学,不知你们还记不记得当年我给你们上的第一堂课了?”
众人摇头,四十年了,谁还会记得小学一年级时的一堂课。
严老师有些失望,沉吟了一下说:“我们大家一起来温习一下当年的那堂课好吗?”
众人感到好笑,但看到老师神情严肃,只好重新坐回各自的位置上。
严老师站起来,整整衣襟,说:“我读一句,同学们跟着读一句——锄禾日当午。”
众人面面相觑,只好也读:“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众人再跟着重复:“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
众人热泪盈眶,说:“老师,我们懂了!”
严老师点点头,挥挥手,众人诺诺退去。
夜里,严老师安详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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