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杯

　　可能是陷得过深。倒空之后，我却未能如愿以偿。

　　要是剩一小滴红酒就好了。那种绵长的气息，可以迷惑光阴。

　　确实是这样：一只玻璃杯，安静地面对着另一只玻璃杯。

　　陌生人的脸，烟头，不时在光溜的杯沿上闪烁。

　　而且，克莱德曼的钢琴曲早已纷扬而起。柔软的沙发椅，也不由得陷入沉思。

　　灯光眯缝着眼，一直不忍说出什么。

　　确实是这样。一只玻璃杯，倒空之后，即刻被寂寥的空气注满。我听到的，仿佛还有玻璃碎裂的声音。

　　那碎裂的声音，突然映照出这破碎的尘世。

　　在玻璃的渊薮中，背景仍是光与喧嚣。

　　其实，我所渴望的很简单——

　　哪怕是一个伤口，紧挨着另一个伤口。

　　青灯

　　那么，怎样是好?在这昏沉的空气中，嗅着檀木的清香。

　　该以怎样的心情，点燃夜色?

　　故园残月，映照于浅水。轻如那些天幕的云絮。

　　你把泥沙倾进命运，让河道，都匆促地拐了一道弯。

　　等你的时刻，嗅着檀木的清香。花，仿佛又开了几度。

　　鸟鸣即琴瑟。

　　月光，如蚕吐丝。为你织就一袭薄纱。

　　琴音，是怎样伤感的故事?

　　佛，终究是不曾开口的寂寥。

　　在午夜独自听禅，却是越听越难懂。越听越痴迷。

　　持酒临风，你和光阴一同老去。插满菊花的门楣，让蹒跚在归途的你，握紧最后的一缕气息。

　　青烟若云，护送你内心的航程。灯焰掀开梦的一角，你顺手挽住秋风，化作了漫天的苍茫。

　　那么，谁该把自己置于红尘之外?

　　生死契阔。谁又是与我相随一世的赤子?

　　在檀木的清香中，青灯燃起的日子，空了。

　　——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