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肖肖都疑惑地看着他,他继续说:“你说的对,我们是牺牲了方远的幸福,但是我们不得不这么做。中午我对他说,如果你不想肖肖和肖肖的父母没办法做人,没法在亲戚朋友间抬起头,那你这辈子永远别见肖肖了。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用这个威胁他。我一直不想这样威胁他,作为养育了他20多年的父母,在得知他居然最在乎的是别人一家的时候,我们是多么的心痛。我们都老了,不理解你们年轻人之间的情啊爱啊,但是我知道,方远是真的在乎你。但是生活跟爱情没多大关系,生活是平静波澜不惊的,不需要惊天动地的爱情。等你们到我这个年纪就明白了。”
方远爸爸告诉肖肖他怎么威胁方远的同时,也在提醒肖肖,对肖肖也是种威胁。肖肖也想到了自己的爸妈,一生本本分分的教书匠,也会把未嫁女儿的声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精力一向充沛的肖肖,这个时候也许真正感到心累了。
肖肖把腿盘到沙发上,说:“叔叔,刚我讲的虽然是事实,但您也别往心里去。我退出就一定会退出,说到做到。董娜可能跟您讲,我对方远还是怎么苦苦纠缠,其实是董娜在纠缠我,所以您这一趟也没实际意义,回去麻烦你帮我转告她,我不想跟她玩了,看她一眼都心烦,让她好好地相夫教子,我祝她幸福。跟她强调下,我这次也是真诚的。”
方远爸爸说:“肖肖,你这么好的姑娘,以后一定会遇到个比方远更适合你的人。”
肖肖笑:“那是肯定的。”肖肖把身子靠在沙发上,闭上眼说:“叔叔,我一夜没睡,现在累了。您没有什么事了吧?”
“没有了,”方远爸爸说着站起来,“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肖肖依然闭着眼睛:“文文,帮我送下方叔叔。”
“不用了,车就在楼下。”
我把大门打开,方叔叔走到门口的时候,转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的肖肖,然后走出去了。
我似乎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疼爱和遗憾。从最一开始,十年前,方远的爸爸就挺喜欢肖肖,肖肖像个向日葵一样,时常挺立在严肃沉闷的方远家。不光是方爸爸,还有方妈妈、司机、家政阿姨,没有一个不喜欢肖肖。但是喜欢是一回事,肖肖就是没有资格当他们的媳妇,肖肖充其量只能当他家活跃气氛的催化剂。这是他们的思维模式,在我看来不一定是这样,肖肖也许没有董娜能干,不会管账不会外语,但是她有一颗异常坦率宽容的心。一个家庭中如果有个能干的男人,那女人的作用,就是做一个空气清新面向大海的度假村,帮助男人放松心情,调整心态,整理思绪。善良智慧大度的女人,何尝不是男人最宝贵的一本书?
我把门关上,回头一看,肖肖已经蜷缩在沙发上。我走过去,对她说:“睡这冷,回房间睡吧。”
“嗯,拉我一把。”
我把肖肖拉起来,扶着她进了房间,肖肖说:“你也去睡吧。”说着,爬进了被窝。
我刚躺上床,印磊打来电话,我说我在睡觉。他说好的,你睡吧。我告诉你下,我们走的日子定下了。我说你看着办吧,把火车票提前买了。
挂了电话,我就沉沉睡了过去。
被柳苗的电话吵醒,已经是凌晨三点,她有气无力地说,文文,我自杀了。
我说,能给我打电话,说明没死。
她说,你来陪陪我吧,我在家。
我犹豫一下,还是答应了她。
我蹑手蹑脚地出卧室,然后轻轻关上大门。秋天的夜晚已经很凉,我裹了裹身上单薄的外套,拦了辆出租车。
在我爬楼梯快到柳苗家门口时,在楼梯道微弱的灯光下,我还是认出了站在门口抽烟的那个身影。我走近他,他看到我说:“你好谭文,好久不见。”我说:“你好,柳苗怎么样了?”他说:“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柳苗的房间就床头开了一盏台灯,她睡在被窝里。
我走过去,说:“我来了。”
柳苗没有看我,她说:“过几天,陪我去医院吧。”
我说:“那要快,没几天我要走了。”
柳苗听到我说要走,撑起身子坐起来:“你走到哪去?”
我拖个凳子坐到她对面:“跟我男朋友回他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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