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回家,碰巧下起了暴雪,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大的雪了,内心似乎感觉很浓重。
清早起来,看着窗外白雪皑皑的世界,仿佛又听到门铃声,像象是外公刚值完夜班回家,依旧穿着他那双解放鞋,他信步走到卫生间,脱去身上的雨衣,抖落一身的雪水。
他依旧神采奕奕,七十出头却依旧身体健康。
这应该是十年前的回忆了,我应该从回忆中走出来……
当人的生命到了终结,还有什么可以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呢?
看着大舅的面部轮廓,似乎和当年的外公很相象;听到小舅说话和咳嗽的声音,似乎就是当年外公的声音。
人为什么要生儿育女呢,大概其中一个原因便是,他们死后,活着的亲人、友人还可以从他们的儿女身上看到他们生前的影子。
这大概就是人类生命的延续了。
年年都要过年,如今生活水平高了,当吃东西吃得没有味觉;穿衣服穿得没有感觉,唯一留下的,是那份亲情的可贵。
躲在外婆的小房子里,手里捧着热水袋,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外婆正戴着她的老花镜织着毛衣,外婆今年八十岁了,手脚都很灵活,她正在为小舅舅织着毛衣,这是八十岁的老母亲在为五十多岁的儿子织毛衣,我不觉想起那两句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当然我不会去问小舅舅,为什么不自己去买一件呢?因为我明白小舅舅的心思,他是想让老母亲多活动筋骨,多锻炼大脑,老人如果每天无事可做也会老得很快的,外婆在织毛衣中也能感受到自己存在的价值和快乐,这是享受亲情的快乐。
外婆说,她总是感觉到外公还在,她总能听见外公呆在这个房间里的声音。当然了,做了五十六年的夫妻,就快到钻石婚了,相互地守望已经演变成一种习惯,一种永远存在的相知、相伴的感觉。
外婆还劝我原谅丈夫的错误,她说只要度过这一关,我和丈夫也会白头到老的,我无奈地笑了笑,无语。
表妹们都长大了,她们也都开始有了自己的心事,我衷心地祝愿她们,今后会有幸福的归宿。
不知自己今后还要流多少泪,来面对这些亲人,我实在不想流泪了,我怕眼睛会瞎掉。有时真希望自己能平静地离开,不再承受这离别之苦。
时间过得飞快,又要回去了,又要踏上无奈的征程。
为何我的脚步如此沉重?为何我的心如此忧伤?
在生命的延续中,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横着一条无法逾越的河流,这边是活生生的,残酷的现实和绝望;那边是梦想的家园和伸手渴望触摸的激情,人在生命的长河里,一次又一次地承受着身心的分裂,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有些人是那样伟大,因为他们相信这里一定会有桥,于是用尽毕生的精力试图去建一座桥,有些人又是那样沉沦,因为他们不想过河,把一生都埋葬在虚度中。
而我则是一个想建桥,又频频回头的过客,有时觉得自己无法再承受这样的痛苦,时而倒下,时而又爬起来,茫然地环顾四周,快乐,他在哪里?
生命的终结是否是天堂?是否是没有烦恼的极乐世界?生命还在继续,生命还在奔跑,它去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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