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辱得失算什么,此生只向花低头。”这是大学老师、画家老树的题画诗。前半句豪迈洒脱,后半句柔软深情。让我想到两个人,一是苏东坡,一是林风眠。
“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这是苏东坡《自题金山画像》中的诗句。多次遭贬谪,骨子里依旧有豪迈旷达之风。“此心安处是吾乡”“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读他的这些词句,内心里会不由自主升起一种洒脱旷达之气。人生就远离阴霾,豁然开朗了。天宽地广,荣辱得失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倘若只有“大江东去”的豪迈,那是江湖侠客的气质。而作为苏东坡,洒脱里亦有令人低徊的柔软深情。他写给弟弟子由的诗:“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他写给亡妻的词:“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他留给黄州的百姓的佳句:“好在堂前细柳,应念我,莫剪柔柯。仍传语,江南父老,时与晒鱼蓑。”作为一个平淡平凡的人,亦需要活得豪气旷达,活出一身傲骨,更要拥有一世深情,花朵般柔软的心。
林风眠说,我像斯芬克斯,坐在沙漠里,伟大的时代一个一个过去了,我依然不动。“依然不动”的是他对绘画的爱,是艺术之心的呈现。他生在清末,经历了动乱、战争,一路走来,曲曲折折。50多歲时,正是绘画的壮年,却被迫辞去亲手创办的国立艺专的教职,离开杭州画室,回到上海的家里赋闲。一切外在风雨对他的吹打,对于艺术家的他来说,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要画画。
林风眠的传记《画未了》中记载了一件小事,他在阳台上安置了一个小玻璃花房,每天为花草浇水。上海冬天冷,会结冰,他常用热水袋装着开水,放进小花房内,使得花房变成一个温室,呈现出雾水和暖洋洋的情调。阳台上的花房是他的精神家园。
“陋巷箪瓢亦乐哉。贫,气不改;达,志不改。”这一份岿然不动的心怀是林风眠对艺术的柔韧深情。
寻常人生,也许没有什么大是大非、惊涛骇浪的曲折,可难免有小得小失的烦恼。不如抛开去,找一件值得自己深情以待的事情去做,那么不远处就是你想要的宏大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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