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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乡冬雨

时间:  2024-04-02   阅读:    作者:  潘建

  这是入冬后的几场冬雨,忽下忽止,雨点也一会大,一会又细如牛毛,又像是秋雨绵绵。但它不是春天的绵绵细雨,因此算不上贵如油;它也不是秋天凉冰冰的细雨,因此不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这是江淮农历冬月的暖暖的、柔柔的、绵绵的、蒙蒙的细雨!对,里下河水乡的冬天下雨了。难怪明代诗人卢龙云这样描写水乡的冬雨:“三冬无白雪,细雨滴空阶。宛似乡园外,荒烟傍水涯。”

  四季轮回,水乡春夏秋冬的雨都有它的落姿和情调,春雨缠绵悱恻,夏雨滂沱淋漓,秋雨萧索沧桑,冬雨则浑厚深沉。是的,水乡冬雨没有春雨的温暖,少了夏雨的热烈奔放,也没有秋雨的空灵,而水乡的冬雨却荡涤几多纷扬的尘埃,湮没几多都市的喧嚣,抑制多少人心的浮躁……我喜欢水乡冬雨,喜欢在水乡冬雨中细细品味季节的韵律和感悟。   再有十几天,元旦新年的钟声就要敲响。此刻,我漫无目的的,随心所欲的,独自漫步在水乡冬雨中。伴我行的还有一把天蓝色的伞,它不仅是一把为我遮挡雨水的伞,更是我头顶上的一片天,因为除它之外,我真的再也寻不到犹如它一般湛蓝的一块天,到处是一片雾蒙蒙,灰霾霾……

  水乡冬雨,在寒风中摇曳,在雾气之中若隐若现,给人以朦胧的美感。跟夏雨相比,水乡冬雨的到来低调而不张扬。白天,天空阴沉,凉意中带着一股闷气,仰望苍天,乌云在遥远的天那边聚集着,飘荡着,游离着,半个时辰的工夫,眼前灰蒙蒙的一片,淡浓相间的雾气陪伴着冬雨纷至沓来。

  透着薄薄的笼着轻纱的雾看着雨的落姿,点点滴滴,零零碎碎。刚开始,像是谁从天空上撒下密密麻麻豆粒状的圆点,过了一会儿,雨点变成了无数晶莹珍珠编织而成的雨帘。这张偌大的雨帘啊,罩住了田间旷野,罩住了水乡小城,城市的高层建筑把雨帘撕扯成七零八碎,扯不断的是我对冬雨的渴望。

  水乡冬雨,同样能够滋润水乡的大地、水乡的万物。冬雨给予水乡,北方不曾有的片片绿色,冬雨给予水乡,沙漠世世代代梦寐以求的甘霖。要知道眼前这场冬雨,是2023年水乡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雨,她就像细长的牛毛,又如绣花针,浓而密,没有狂风辅佐,也没有滚雷相伴,只是静悄悄的洒插向高楼和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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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乡冬雨是甘露,润泽了万物;水乡冬雨是催化剂,唤醒了昏昏欲睡的人们;水乡冬雨是精灵,冷却的外表却蕴含着火热和激情。你看,郊外田野好大一片菜地,露天种植着白菜、油菜、芹菜、韭菜、还有生菜等等,虽是冬月天,依旧都绿盈盈,脆生生,看不到一丝丝的颓废和衰败,好像这里的春天已经来了,我知道这是我的错觉,我也知道春天还在沉睡,看惯了萧瑟的人,给点绿色就会萌生对春的向往。我从菜园中的小径穿过,细细的雨丝沙沙地落在身旁的菜叶和头顶的蓝布伞上,伞角的雨水又随意地掉在白菜叶上、油菜叶上、生菜叶上……菜叶们咧着嘴,敞开了怀,笑着。   水乡冬雨,恰似一位凄婉的小妇人,柔美细腻,还有点冷艳,是凄清的,也是娇羞的。她没有春雨的浪漫,没有夏雨的狂放,没有秋雨的恼人,低调不张扬,无声的浸润,似飘逸的诗,如缠绵的曲。雨越下越大,雨点变成了雨条,变成了雨丝,雨帘不再是雨帘了。

  细细的,长长的,一缕缕,一条条,丝丝缕缕的冬雨像少女披肩的秀发,自然地披散着,荡涤着,舞动着,透着少女独有的柔情,散发着冬季特有的韵味。如果说夏雨是一首激昂高亢的歌,那么冬雨便是一曲柔媚存的爱情曲。聆听着丝丝缕缕的雨声,嗅着冬姑娘的芬芳,在这苍茫的雨雾中体味冬雨的韵律,别有一番喜庆在心头。   水乡冬雨,让冬的氛围更加的融洽,让冬的季节更加的和顺。淅淅沥沥的水乡冬雨抚着远楼近树,抚着这座里下河锅底的兴化小城。城里的树接受冬雨的洗礼,显得欢畅和愉悦,立于叶片上的雨滴晶莹剔透,煞是惹人怜爱,如果说树上的叶子静待雨的敲打,那么,枯黄的叶子则带着它的雨点飘然落下,纷飞的落叶让这场冬雨充满诗情画意。雨中人呢,个体的,三三两两的,他们都打着雨伞抑或穿着雨衣穿行在雨中,从人们缩着头打着喷嚏的情形知道外面有多冷。而我却以为雨中行是一种况味,但更多的是刺激。

  水乡冬雨,冬雨纷纷,落叶飘零;冬雨凉凉,人间几暖;冬雨绵绵,云心微澜。冬月时节,雾气弥漫,蒙蒙的水乡冬雨飘在冷寂的天空,轻轻地划过水乡大地,虽带有几许寒意,却茫茫一片,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朦胧中略带惆怅,不由得令人想到李清照的那句“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撑着一把雨伞,我漫步在纷纷扬扬的冬雨中,看雨,淋雨,听雨,就像情人间的对话,缠绵悱恻。凛冽的寒风夹带着雨点扑面而来,顽皮的雨点划过耳际跃入我的脖子,肌肤刺骨的冰冷后便是融融的暖意,这雨点也融入了我的身心、我的灵魂。

  滴滴答答的雨点敲打在雨伞上,敲打在我的心坎上,忽然想起苏轼的词:“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最后一句道出了我对冬雨的彻悟,心胸亦为之清旷、舒阔。

  行走在纷飞的冬雨中,所到之处,焕然一新,享受着雨中的宁静,释放着心中的安然。我沉浸在这暮色的雨景里,眺望着雨幕中的城市,别有一番韵味和感悟,淡雅中凸显高贵,平静中略显奢华,平静而优雅,淡抹浓妆,灰白相间,我渐渐的被埋没在这冬雨里。

  水乡冬雨,雨中行是刺激,静坐听雨也是另一种滋味。入夜,坐在书房里,我一边沏着浓茶,一边痴情地看着顺着窗玻璃往下淌的雨水,热气在屋内弥漫、升腾,柔柔丝丝。这时,我要做的是捧着一本自己喜欢的书慢慢品读,慢慢咀嚼,任由雨滴敲打玻璃,我则陶醉在书本波澜起伏的故事情节中,陶醉于自我吸取的知识养分,陶醉于自我的升华。滴滴答答的雨滴,怦然心动的欣喜和尉藉,是一种领悟,一种超然,准确地说是一种跃进。

  或许因为宁静,冬雨的脚步声竟穿窗入帘而来,似一串柔美而伤感的音符,在耳边荡漾起悠悠的旋律。冬夜,聆听一场冬雨。听雨肆无忌惮地敲击,我的心飘曳在这茫茫的夜雨里。聆听冬雨的心语,感受冬的情怀,任凭我的思绪自由飞扬,和着冬雨,伴着冬夜的冷风,飘向远方。

  水乡冬雨中走,水乡冬雨中听,水乡冬雨中静思,反复彻悟,悟出人生禅理。那就是人生应如水乡冬雨这般温存充盈,这般淳朴厚重,让爱化作雨露润泽万物,让情幻成冬雨洒落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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