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我们初中同学举办了相识40年首次谢师大会,在与班主任杜树勋老师通电话时,88岁的杜老师非常清晰的记得我,电话里就不断惋惜我当年为什么不选择文科路线,说:你当时的作文,几乎每次都作为范文,在两个重点班讲读。后来怎么走了理工路线?
其实我自己清楚,现在我的文字水平,只剩下语言流畅,表达清晰的能力了,根本谈不上文学和艺术。就这点能力,也要感谢语文老师当初的栽培和激励。
70年代末,初中的第一任语文老师是金桂兰老师,现在已经过世多年。从一中毕业以后就从未见过,定格在记忆中的永远是那时40多岁的风风火火,慈爱善良的中年母亲形象。金老师中等身材,微胖,圆脸,大眼睛,脸上一对酒窝凸显柔善,可批评起学生来却毫不留情,声嘶力竭,嘴角能泛出白沫,真心的恨铁不成钢。
我的记忆里,金老师从来没批评过我,还经常表扬我的作文。初一时,金老师的漂亮女儿安排在和我同桌,当时就提高了我的自信和学习兴趣。那时也不懂什么激励教育,什么正能量,反正老师的表扬和鼓励都给了我十足的动力。
她要求每个同学,每天写一段文字,题材不限,哪怕是抄录一段名言警句,也算完成作业。很多同学不能每天完成,都受到批评。我那时已养成了一个习惯,用一个硬皮笔记本,每天抄录、书写,一高兴还配一副插图。金老师看过后,高兴地在本上写上评语:“持之以恒,必有好处”,字体也相当潇洒漂亮,堪称硬笔书法。那个本我一直保留到2015年,一次危及生命的重病,使我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和乐趣,连同一些收藏多年的老物件一起清理丢掉了。这几天,想起来去寻找,翻箱倒柜没找到,才记起来是怎么丢掉的了。
一次老师布置作文作业:描写一个学雷锋的好人好事,我琢磨不能写司空见惯、千篇一律的搀扶老人、让座、捡钱上缴等俗套了,一定要标新立异。我写的是每天上学要经过回头河上一座一米宽的小铁桥,铁桥栏杆不知被谁涂了一些臭油子(沥青),行人走过,不注意扶一下栏杆,手就粘上了沥青,都破口大骂。那年冬天,我看见一个佝偻老人,在凛冽的寒风中,在桥上,用棵树枝,一边来回走,一边刮蹭沥青。这篇作文理所当然又成了金老师的范文。未必是文采有多好,创意很重要。
到初三时,杜老师是班主任,也教语文,虽然我的数理化成绩都不争气,语文还总是保持在班级前茅,慈爱的老父亲一样的杜老师,也一样关爱我,很少批评我。直到几年后我考上建筑大学,杜老师还介绍我认识在建筑大学作领导的一位师兄(也是以前杜老师的学生)。让他关照我。
也许正是少年的这些经历,培育了我处处喜欢标新立异,出奇制胜的性格,成就了一些事,也损失过,失败过。
高中班主任孙老师也是教语文的,我到高中好像正值叛逆期,经常逃课、惹祸。孙老师多次找家长研究教育我,多少次为我大发雷霆。但我好像有作文的天赋,作文总是得高分。孙老师对我总是哭笑不得,该表扬时毫不吝啬。每次课堂上模拟课本写诗写散文,我都是第一个当堂完成者,而且质量也不差。
毕业后工作的头几年,还经常写一写豆腐块文章,发表在厂报上,也有的被推荐到国家级大报上,有的在《大连日报》发表并获奖,得到过稿费。
标新立异的习惯,在设计工作中也屡屡获益,多次在方案设计中脱颖而出。在90年代下海大潮中,多次被民企、外企欣赏,并获得闯荡房地产工程江湖的机会。
有两次,国企老总要改造开发职工居住棚户区,让我起草给市政府的申请报告,我半天内起草完成。老总阅后,通知办公室一字不改,直接上报。我也因此得到重用,由总工职位直接提升为集团公司的副总经理兼总工程师。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标新立异也使我遭到过挫折。有一次狗血的经历,也缘起写作。2008年,我任香港汇丰投资的一个十多亿项目的项目经理,由于对原设计看出诸多缺陷,写出一万多字的论证文章。文章最后,结尾时,自认为很得意,写了一段调侃文字,想幽默一下。结果,虽然技术上完全采纳了我的设计,投资造价节省一千多万,但因为我最后那段多余的调侃,导致香港高层的厌恶,排挤打压我,最终不得不辞职。当然这里还有许多黑幕,不能说透。那篇文章,后来被建委某主管领导引用冠名,成为他晋升高级职称的学术论文,我的名子排在后面第二位。
设计、写作、画画都有异曲同工之处,即动笔动手前,已经洞察掌握了全局,成果将会什么样,基本了然于胸。
思绪万千,恩师们的音容笑貌,不时浮现眼前,转眼我们也成长辈了,我们的子女后代能不能遇见像我们的老师那样尽心尽职的灵魂工程师,也许只能可遇不可求了。
我的作品多次发表,展示在朋友圈里后,初中那个同桌老对留言:时光如驹……,你可曾知,当年那个文采出众的翩翩少年,曾令他的同桌刮目相看……乃至几十年后,每每拜读同桌的你写的精彩趣文,不由的拍手称赞,为之博学的才华心生敬佩!难忘同桌共读的那段美好时光~
2017年,出资举办四十年同学谢师大会的张玉春同学,没忘杜老师资助学费生活费的恩情,那时5元钱的学费够他全家几个月的生活费,他让我出面操办这次大会,我也投入少量资金,尽心组建了会务组、后勤组、车队接送耄耋之年的十多位老师,并一一赠送了礼品。
这些年,我时刻不忘恩师,经常找机会找理由宴请老师。每当我见到恩师时,老师都说,你这个当年的坏学生,几十年都不忘老师,真难得,当年的那些好学生,没几个能作到你这样。同学们调侃说,老师在他身上多付出太多心血,他当然更要感恩呀。
高中班主任孙金英老师也是教语文,90多岁了,已经患了阿尔茨海默症,自家人都不认识了。我多次去看望,有一次,她女儿对她说:妈,你看看这是谁?反复说了几遍我的名字。孙老师看着我,突然两眼发亮说:***(我的名字),你就是***啊”她女儿(我叫姐姐)惊喜的的对我说:“奇迹啊,她从来没这么清晰地叫出过人名字,连自己家人都叫不出。”我当时想:以后我要经常来,说不定能唤醒老师的记忆呢!无奈我后来身体出现了异常,加上反复的疫情,始终没有再去看望她老人家。最近我考察到一种能修复神经的国家科委的课题产品,也琢磨老师能不能用上。如果效果好,我愿意提供老师使用。假如老师能恢复一些记忆,我想召集全班健在的同学,回到曾经的教室,请老师在给我们上一堂课,听她骂我:“你狗屁不是,你要是能考上大学,我请全班同学吃大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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